破碎的镜子被迅速更换,剧院经理对此的解释是“年久失修”,但私下的流言如同霉菌般在歌剧院的角落里滋生。关于“幽灵”的怒火,关于他对新星克里斯汀·戴耶的独占欲,以及他对那位过于关注的沙尼子爵的警告。
拉乌尔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照常出席社交活动,处理家族事务,仿佛那夜的镜裂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思绪却在飞速运转。埃利克的反应激烈得出乎意料,这恰恰证明了他的方法触动了核心——那个灵魂并非无动于衷,他在愤怒,在恐惧,也在……挣扎。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拉乌尔在书房处理信件时,发现吸墨纸下压着一张质地特殊的纸。它不是普通的乐谱纸,更像是一种自制的、带着纤维纹理的厚纸。上面没有乐谱,只有一行用那种熟悉的、凌厉笔迹写下的字,墨水是深褐近黑:
**“聆听者,若你敢于聆听更深处的寂静,午夜,第五包厢。”**
没有署名,没有威胁,只有一个地点和时间。这是一张来自地狱的请柬,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拉乌尔拿起那张纸,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和墨水微微凸起的痕迹。他能想象出那只手在书写时,是如何压抑着激动与不确定。第五包厢,那是传说中“幽灵”最常出没、视野最佳,也最与世隔绝的位置。
午夜的古巴黎歌剧院,与白日的喧嚣辉煌判若两地。巨大的建筑如同一个沉睡的石头巨兽,阴影在廊柱间匍匐,只有守夜人微弱的提灯光晕在远处摇曳,反而加深了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拉乌尔独自一人,踏着柔软的地毯,走上了通往上层包厢的阶梯。他的脚步声被厚绒吸收,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推开第五包厢沉重的门扉,里面一片漆黑,带着陈年灰尘和冷寂的气息。
他走进去,关上门。适应了黑暗后,能隐约看到包厢内部猩红色的天鹅绒座椅和金漆雕花的栏杆,它们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怪兽。
没有声音,没有身影。
拉乌尔没有急躁,他走到栏杆前,望向下方陷入深邃黑暗的观众席和舞台。就在他站定的那一刻——
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的管风琴声,幽幽地飘来。那声音来自地底深处,低沉、恢弘,带着哥特式的阴郁与磅礴,是埃利克的音乐,毫不掩饰其黑暗的本质,充满了痛苦、渴望与一种毁灭性的美。
琴声如同无形的向导,拉乌尔感觉到包厢内侧一面看似完整的墙壁,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随即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霉味和蜡烛味扑面而来,琴声也变得更加清晰。
没有犹豫,拉乌尔步入了那条通道。
通道陡峭向下,墙壁是粗糙的岩石,脚下是湿滑的台阶。他只能凭借前方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管风琴声指引方向。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湖边缘。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几艘点燃着白色蜡烛的小船,烛光在水面投下摇曳不定的倒影,映照出湖边一个怪诞而凄美的“家”——有简陋的家具,堆叠如山的乐谱和书籍,还有一尊披着婚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人体模型。
而在湖心的一块天然岩石平台上,矗立着一架巨大的管风琴。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背对着他,正沉浸在那恢弘而绝望的演奏中。他的手指在琴键上疯狂地跳跃,身体随着音乐的激流而微微颤动。那音乐是他灵魂的嘶吼,是他所有孤独、才华、痛苦与扭曲爱意的宣泄。
拉乌尔静静地站在湖边,没有打扰。他聆听着这毫无掩饰的、赤裸的灵魂之声,与之前通过克里斯汀或乐谱片段感受到的截然不同。这才是完整的、真实的埃利克。
终于,最后一个音符如同陨石般沉重落下,在巨大的洞穴中激起层层回音,最终归于死寂。
斗篷下的身影停止了动作,但他没有回头。
“你来了,”那个低沉、沙哑,此刻却带着一丝奇异疲惫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不再是通过墙壁的过滤,而是真实地、直接地撞击着拉乌尔的耳膜,“*聆听者*。”
拉乌尔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湖边,与那湖心的身影隔着黑暗的湖水相望。
“我听到了,”拉乌尔的声音平静,在这空旷之地显得格外清晰,“比我想象的……更深刻。”
埃利克猛地转过身!
烛光映照下,他脸上那副白色的、毫无表情的面具显得异常突兀和诡异。面具的眼孔后,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拉乌尔,里面翻涌着被理解的震颤、长久孤独被打破的无措,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审视的光芒。
“深刻?”埃利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讽刺与痛苦,“你听到的是扭曲!是怪物在地底的哀嚎!是阳光永远无法触及的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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