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并未完全关拢,留着一道窄缝。
卧室里一片沉寂,只有加湿器吐出细微的白雾,发出近乎无声的运作音。唐郁时其实早已醒了,只是懒怠动弹,长途飞行的疲惫和心绪的沉重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裹着她,让她宁愿在柔软的被褥和母亲残留的冷香气息里多蜷缩一会儿。
客厅的谈话声,便是透过这道门缝,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起初是模糊的低语,听不真切。
直到一个略微扬起的、带着点诧异的女声清晰地传来,打破了这层模糊——
“她什么时候来的?” 是秦墨的声音。
唐郁时闭着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随即是阮希玟那温润悦耳,此刻却透着些平静无奈的回应:“晚上七点落地的。国内发生什么了?”
秦墨的语调恢复了惯有的、带着点慵懒的腔调:“她在深市,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又像是随口一提,“不过……我记得薛影也在纽约?”
“是,”阮希玟回答得很快,语气没什么波澜,“不过和她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唐郁时无声地叹了口气。逃避终究是徒劳,该面对的,隔着大洋也依旧存在。她掀开被子坐起身,丝绸被面从肩头滑落,带来一丝凉意。身上还是那件柔软的羊绒衫,经过一夜睡眠,起了些微褶皱。
她赤着脚,踩在厚实温暖的地毯上,走向门口。
手握上门把,轻轻一拉。
客厅的景象映入眼帘。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纽约灰白明亮的晨光,将室内映照得通透。
阮希玟和秦墨正坐在中央那组低矮的模块化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造型奇异的岩石茶几。阮希玟穿着家居服,长发未束,随意披在肩后;秦墨则是一身剪裁利落的裤装,外面搭了件宽松的针织开衫,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但妆容依旧精致妥帖。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唐郁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走到阮希玟身边,很自然地挨着她坐下,然后将目光投向秦墨,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妈妈,妈咪,晚上好。”
那个“妈咪”的称呼,带着点亲昵,又无比自然。她们都记得,当然没必要再装什么,可以摊开来说。
秦墨显然被这声“妈咪”取悦了,她唇角立刻弯起一个明媚的弧度,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和一点怜惜:“乖宝,”她笑着,语气熟稔得像是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以为在这里,我们不会见到的。”
这话意有所指,指的是纽约,更指的是唐郁时这突如其来的“逃难”。
唐郁时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显出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却很少表露的率性。
“问谢鸣胤咯。”她直言不讳,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面对她那种人,我不跑路,就只能等死了。” “等死”两个字被她用如此平淡的口吻说出来,反而更添了几分确凿无疑的危机感。
阮希玟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侧过头,看着女儿沉静的侧脸,眉头微蹙,若有所思:“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一回。”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力度,“跟她有关的话,我需要介入一下。”
唐郁时点了点头。
她没有去看秦墨,目光落在眼前光洁的岩石茶几面上,仿佛那上面正放映着昨夜的场景。
她从接到谢鸣胤那条微信开始,与何羡芸的交谈,再到二楼回廊的电话,停车场车内那令人窒息的对峙、禁锢、以及她如何利用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挣脱、抢夺钥匙、最终逃离……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连谢鸣胤那些偏执的、近乎病态的话语,她都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包括那句“一定要得到你”,以及更令人心底发寒的“容易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把你关在家里”。
整个叙述过程,她的语气都异常平稳,逻辑清晰,像是在做一份危机事件报告。
只有在她描述如何佯装顺从、趁机夺取钥匙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泄露出一丝当时紧绷的心绪。
秦墨脸上的笑容在她叙述的过程中稍微淡了些,但脸色算不上难看,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凝重和深思。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轻轻点着,像是在分析着什么。
而阮希玟,起初神色凝重,听得极其专注,但随着唐郁时的讲述,她脸上的凝重反而渐渐化开,最终甚至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带着点无奈又了然的笑意。等到唐郁时说完最后一个字,客厅里陷入短暂寂静时,她忽然伸出手,带着宠溺的力道,揉了一把唐郁时柔顺的长发。
“怎么办啊宝宝,”阮希玟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她话语里的内容形成了奇异的反差,“你恐怕甩不掉她了。”
唐郁时抬起眼,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疑问。
阮希玟收回手,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背,姿态放松了些,开始解释,语气是剖析事实般的冷静:“谢鸣胤这个人……她的人生轨迹,某种程度上,是被预设好的。从小就被作为重点培养对象,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理性、克制、大局观,这些词汇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然后认为她的人生像一栋严格按照图纸建造、毫无冗余装饰的精密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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