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苏醒,像一台精密冰冷的机器开始运转。
清洁工扫帚刮地的“唰唰”声,公交排气的闷响,还有行色匆匆的脚步声,汇成一首与他无关的晨曲。
陈茂山裹紧那件能腌入味的破棉袄,缩脖弯腰,试图融入背景板。
可惜,他这造型,头发像遭了鸟灾,脸色是饿出来的菜色配吓出来的惨白,衣服皱巴得能当抹布,在清晨略显整洁的街道上,活脱脱一颗“移动的违章建筑”。
他不敢坐车,穷是一个原因,更怕的是摄像头把他这“在逃相士”给锁定了。
只能靠走路,朝着市中心医院跋涉。
饿,前心贴后背的饿,像有只手在胃里掏。
路边早餐摊的香味,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怀里那本《麻衣神相》和催命符般的便签,硌得他胸口生疼,提醒他此刻的“奇遇”多么荒诞。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紧急翻阅那本天书,临时抱佛脚,指望能扣点专业术语撑场面。
可脑子里除了“天庭饱满”就是“地阁方圆”,应用到李大小姐被驴踢这事上,怎么想都像是驴唇不对马嘴。
水平不够,运气来凑?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走钢丝,下面还是赵德柱和李半城联手烧开的油锅。
远远看到医院那气派的大楼,陈茂山怂了,蹭到一棵光秃秃的行道树后做心理建设。
怎么进?ICU啊那是!说不定门口就站着两排黑衣保镖,人手一张他的通缉令,哦不,是“茅坑相士”寻人启事。
冻得鼻涕都快成冰溜子了,他把心一横,想起《麻衣神相》序言里好像有句“相由心生,劫由念起”的片儿汤话,虽然屁用没有,但能壮胆。
他努力挺直那被生活压弯的脊梁,试图在脸上挤出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轻云淡,效果大概相当于给乞丐袍子打了个神仙补丁,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寒酸。
深吸一口冷气,他视死如归地走向住院部大楼。
“站住!干什么的?”
保安的声音像按下了暂停键,把他定在原地。
陈茂山喉咙发紧,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贫道……呃,我,受李羽霏小姐之托,前来探望。”
“道”字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自报家门“茅坑相士”吗?
“李小姐?”
保安眼神像探照灯,把他从头到脚扫射一遍,“预约呢?谁委托的?”
“是……是李小姐亲自来电。”陈茂山硬着头皮编,感觉后背的汗已经画了地图。
保安一脸“你骗鬼呢”,拿起对讲机呼叫。
没多久,一个黑西装、戴耳麦的壮汉快步出来,正是那天跟在李羽霏身后的保镖之一。
保镖看到他,眉头拧成了中国结,眼神像X光,恨不得把他看穿。“是你?”语气里的嫌弃能刮下一层霜,“你来干什么?”
陈茂山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强撑着说:“李小姐……不是寻我么?我窥得天机,知她有此一劫,特来……化解。” 说完自己都觉得虚。
保镖盯着他,沉默了几秒,像在评估这颗“老鼠屎”会不会坏了一锅汤。
最终,他对着耳麦低语几句,冷冰冰甩下一句:“跟我来,别乱看,别乱动。”
陈茂山如蒙大赦,屁颠屁颠跟上。
保镖带他走的不是寻常路,专梯直达VIP区。
走廊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地毯软得让人想脱鞋,空气里消毒水混着高级香氛,跟他身上的味儿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到一间病房外,气氛更加凝重。
门口还杵着一位门神般的保镖。
带路的保镖进去通报,陈茂山透过门玻璃,能看到里面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仪器闪烁,李羽霏脸色苍白地躺着,床边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即便只是个侧影,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也让陈茂山呼吸一窒——李半城!
保镖出来,脸色古怪:“李先生让你进去。说话注意点,一句错,后果自负。”
陈茂山战战兢兢挪进病房。
暖气很足,他却像掉进了冰窟。
李半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却像手术刀,把他那点伪装剥得干干净净。
“陈茂山?算命的?”声音不高,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是……是我。”声音没出息地抖了一下。
“我女儿的事,你怎么说?”李半城单刀直入,没半句废话。
陈茂山偷瞄李羽霏,她正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劫后余生的惊恐,有对神秘力量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指望?
这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他赶紧在脑子里搜刮《麻衣神相》,结合“惊厄宫”、“迁移宫”的说法,硬着头皮,用尽可能玄乎的语气忽悠:
“李小姐此番劫数,乃运势流转中之定数。观其面相,山根(鼻梁)略浮青气,主近期有远行惊扰;疾厄宫位隐见暗沉,示外邪偶犯。驴者,艮象,属土,对应山野。此或是机缘巧合,冲撞了山林间的‘土煞’,故有此肉身小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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