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数百支投枪一起射向河南兵。
前面几排的士兵像暴风雨里的庄稼，齐刷刷的倒下一片，个别没有中枪的幸运儿，孤零零的傻在当场，嗷嗷直叫唤。
仅仅一轮投枪，就伤亡了六七十个河南兵！
“直娘贼！这么狠的吗？”
庞辅蛟心肝一颤，用最恶毒的脏话破口大骂。
他也是军中宿将，只看投枪出手的声势，就知道大事不好，但是，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
几百人的投枪齐射很容易互相干扰，必须经过严格的长期训练，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造成最大的杀伤——杨家私兵只是一伙乡下土寇，不可能像信阳营一样，每隔三五天就操练一次，怎么可能练成这种高难度的战术技能。
多半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他们扔出的投枪能飞那么远，多半也是偷工减料，威力不足……
一个念头没转完，就看到东岸的士兵倒下一大片，身上的铠甲像纸糊的一样，被投枪轻易洞穿。
杨家贼兵竟然善用投枪！
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没人告诉我？
浠水河东岸的披甲，都是庞辅蛟手下的精锐，专门挑出来做前锋部队的，被投枪兵一波带走六七十个，不是一般的心疼……
“还不错。”沙船上，杨锐满意的点点头。
在东岸登陆作战的韩老三手下有很多新兵，投枪的训练成绩远远比不上向前那批老兵，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可以令人满意。
“是不错。”刘破甲点头附和道：“但是还能更好些，韩老三留的余量有点大，没有完全展开部队。”
信阳营在浠水河东岸有五百名骑兵，马快腿长的极具威胁，所以韩老三的攻击位置有点别扭，没有完全发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第一轮投枪的战果。
“谨慎些是对的，这里面的分寸要靠他自己摸索，如果由你越俎代庖，下次他还是吃不准。”
随着部队的快速扩军，杨锐对手下的高级军官一步步放权，作战计划还有明确的要求，具体的战术细节却由韩老三自己安排。
主帅应该统揽全局，微操大师要不得。
更何况韩老三这波操作没毛病，拳头能打多远打多远，屁股不能离开浠水河，保证全体将士随时可以转身上船。
否则被信阳营的骑兵咬住了，特意没有披甲的投枪兵会出现严重的伤亡。
“投弹了，计时开始！”
船尾方向的甲板上，王小剩手举怀表，开始“1、2、3、4”的报数计时，周文一手拿着硬皮本子，一手捏着铅笔，飞快的记录。
“第二次浠水河之战实弹测试，测试人：战兵营第二哨，投掷四号测试弹五十枚，目测有三人出现重复拉火动作……”
鞭炮工场研制的木柄手榴弹，已经进入大规模的实战测试，所有的测试数据要交给杨锐亲自审核，不断进行改进。
在上一次的浠水河之战中，木柄手榴弹第一次实战测试，虽然把敌将金广柏炸成重伤，还是受到杨锐的批评。
拉火后的引爆时间太长了。
因为没有经验，鞭炮工场把手榴弹的引爆时间定为8秒，觉得这样最保险，以免在测试中造成意外伤亡。
在实际生产中，又是求稳求稳再求稳，引爆时间普遍达到10秒以上，最长的一颗竟然高达13秒，受到杨锐的严厉批评。
这一批的手榴弹，引爆时间缩短为6秒，而且经过反复测试，不再故意打富裕，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已经尽量接近后世的标准。
但和后世相比，鞭炮工场生产的测试弹仍然有缺陷，比如拉绳引爆这个环节，就有一定的比例会出现哑弹。
拉绳引爆，本质上还是燧石打火。
既然是燧石打火，就有可能一下打不着，和老式的打火机一个道理。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就像《亮剑》时期的木柄手榴弹一样，加装一定的发烟药，只要成功拉绳引爆，木柄手榴弹的尾巴就会冒出一股白烟，赶紧扔出去就对了。
如果不冒白烟，那就再拉一下。
保证每一颗扔出去的手榴弹都不是哑弹。
“嗖嗖嗖嗖……”
五十颗手榴弹飞向河南兵，屁股后面都拖着一道不详的白烟。
投枪兵变身掷弹兵！
按照以前的战法，投枪兵除了手拿一支制式投枪，后背上还会插几支备用的短枪，以便继续投掷——虽然是短枪，也有五尺多长，背在后背上很不方便。
换成手榴弹就利索多了。
木柄手榴弹像个长脖子的细酒瓶，正好插在号衣的口袋里，抬手就有，方便灵活。
对面的河南兵没见过手榴弹，慌忙举起盾牌抵挡——刚才的一轮投枪伤亡惨重，河南兵也在积极的想办法，把所有的刀盾兵顶在前面，多一层盾牌的缓冲，投枪的杀伤力会减少许多。
“什么鬼东西？”
庞辅蛟微微皱眉，没想到杨家私兵的进攻手段这么丰富，但也不是特别担心。
手榴弹体积小巧，隔着一条浠水河看不清楚，庞辅蛟以为是飞斧一类的投掷武器。
飞斧的确可以破盾，但是成功率不高。
力量、角度和距离缺一不可，杨家私兵离得太远，飞斧过来没有太大的威胁。
砰砰砰几声闷响，刀盾手挡住了好几颗手榴弹。
更多的手榴弹，落在他们的身前身后。
“嘣！嘣嘣嘣！”
手榴弹接连炸响，惊雷滚滚。
河南兵又一次倒下了一大片，伤亡超过第一轮投枪，足有上百人！
和巡抚标营的金广柏一样，河南兵也是无知者无畏，几颗手榴弹在脚边呲呲冒烟，都没有卧倒躲闪的意识。
而且这支河南兵训练有素，都是三五日一操的精锐，阵型排列紧密，也就是黑火药手榴弹杀伤力不强，否则全军都得炸飞了。
“目测爆炸杀伤半径两尺，弹片杀伤半径五尺，直接击毙较少，致伤致残比例较高……”
周文还在飞快记录，对主管手榴弹研发的霍千愈越发敬佩。
从第一次浠水河之战到现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手榴弹的威力又有明显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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