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是这片被抹平之地唯一的基调。
风掠过光滑如镜的巨坑边缘,带不起丝毫尘埃,只有一种空荡荡的、吸吮一切声音的虚无感。
林默拄着凶刃,站立了许久。
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那些混乱、躁动、尚未完全驯服的能量,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脑袋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个冰冷的、会分析利弊、评估风险的声音。
只剩下求生本能催生出的一点微弱星火,在无边无际的疲惫与虚无中摇曳。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这柄刀。
它沉默着,黯淡着,裂纹遍布,仿佛轻轻一敲就会彻底碎裂。
再也感受不到那冰冷的雀跃、贪婪的吞噬、或是护主时的凶戾。
它现在只是一块沉重、冰冷、粗糙的废铁。
但当他握着它时,指尖传来的触感,那与手掌弧度完美契合的刀柄,那历经无数次劈砍磨砺出的细微凹陷……
这些东西,比任何能量共鸣都更加真实,更加深刻地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系统消失了。
凶刃沉寂了。
他只剩下这具破败的身体,和这柄刀。
还有……“生存下去”这四个字。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绝对的荒芜。
没有路,没有参照物,甚至连方向都失去了意义。
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脚步沉重,落地无声。每一步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与体内的疼痛和虚弱抗争。
他走得很慢,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又像是一个背负着整个世界的老人。
绝地的环境残酷依旧。严寒、能量稀薄、缺乏食物和水源。
但这一次,他没有了任何外部的依赖,只能依靠自己。
渴了,他就寻找那些背阴处岩石上凝结的、带着浓重硫磺味的霜露,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刮下来,舔舐入口。
那味道令人作呕,却能缓解喉咙的灼烧。
饿了,他凭借着一丝模糊的本能,在那些嶙峋的怪石缝隙中,寻找着一种通体漆黑、质地坚硬的苔藓。
用凶刃费力地刮下一点点,放入口中艰难咀嚼。
苔藓又苦又涩,几乎无法下咽,却能在胃里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他不再去想凶刃何时能恢复,不再去期待任何奇迹。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最原始、最基础的生存上:
寻找下一口能喝的东西,下一口能果腹的食物,下一处能勉强躲避风寒的角落。
这个过程,枯燥、痛苦、令人绝望。
但他的眼神,却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那空洞之下的茫然,逐渐被一种极致的专注所取代。
他观察着风的痕迹,判断着哪里可能凝结霜露;
他分辨着岩石的色泽和质地,寻找着可能生长苔藓的微环境;
他感受着空气中能量的细微流动,避开那些死寂更浓、可能隐藏危险的区域。
他的动作,依旧笨拙,却多了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沉稳。
每一次挥刀刮取苔藓,每一次俯身舔舐霜露,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认真。
凶刃,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最朴素的角色——工具。
是刮刀,是撬棍,是探路的拐杖,是防身的最后依仗。
它的锋利似乎并未因沉寂而消失,依旧能轻易切开坚硬的苔藓团块,刮下岩石上的冰霜。
渐渐地,林默发现,当他不再试图去“沟通”或“唤醒”凶刃,只是单纯地把它当作身体延伸的一部分去使用时,一种更加微妙、更加本质的联系,正在悄然建立。
那不是能量的共鸣,而是……肌肉的记忆,是发力角度的默契,是手掌与刀柄之间每一寸接触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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