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扒皮尖细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官威。
他上前一步,挡在门洞中央,那双小眼睛贪婪地在林默身上扫视——没有行李,没有货物,但那身“黑色皮甲”质地看起来颇为奇异,不似凡品。
更重要的是,这人从沼泽方向来,竟能孤身走到这里,身上连点泥污都没有,透着一股邪门!
“哪儿来的?路引呢?懂不懂规矩?进黑瘴镇,每人需缴纳‘清瘴税’纹银一两!或者等价货物!”
王扒皮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默脸上。
他身后的三个镇丁也勉强挺起长矛,虚张声势地发出几声低吼。
林默终于停下了脚步。
并非因为呵斥,而是因为这聒噪的声响和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贪婪、欺软怕硬与劣质酒气的浑浊气息,让他感到一种本能的厌烦。
如同静谧的冰原上,闯入了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他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深邃的、倒映着幽蓝星火的漆黑眼眸,平静地落在王扒皮那张油腻的脸上。
没有言语,没有情绪。
只是平静地“看”着。
一瞬间,王扒皮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自以为是的官威和贪婪瞬间冻结!
那双眼睛…那根本不像人的眼睛!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畏惧,甚至没有轻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无!
仿佛他王扒皮,他身后的镇丁,这黑瘴镇,乃至这方天地,在那双眼睛里,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随时可以抹去的尘埃!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毫无来由的恐怖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搓动核桃的手猛地僵住,油亮的核桃“啪嗒”一声掉落在尘土里。
他想后退,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鸡一般的怪响。
他身后的三个镇丁更是不堪,在那目光扫过的瞬间,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双腿一软,“噗通”几声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牙齿疯狂打颤,长矛脱手掉落都浑然不觉。
只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从沼泽深处爬出的索命恶鬼!
门洞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王扒皮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和镇丁们无法控制的牙关撞击声。
林默收回了目光。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压力骤然消失。
他不再理会这几个几乎精神崩溃的蝼蚁,迈步,从容地从僵立的王扒皮和瘫软的镇丁中间穿过,步入了黑瘴镇那狭窄、泥泞、充斥着各种难闻气味的街道。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王扒皮才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般,猛地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滚落,瞬间浸透了他的棉袍。
他颤抖着,甚至不敢去看林默消失的方向,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两颗沾满了尘土的核桃,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鬼…鬼啊…” 一个瘫坐的镇兵终于崩溃地哭嚎出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湿痕。
街道狭窄而肮脏,两旁是低矮歪斜的土木房屋,屋顶覆盖着茅草或破旧的瓦片。
空气中混合着牲口粪便、腐烂菜叶、劣质油脂和某种草药熬煮的古怪味道。
几个面有菜色的镇民原本在屋檐下懒洋洋地晒太阳或做着零活,在看到林默走入时,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投来或好奇、或麻木、或隐含畏惧的目光。
他的存在,与这座破败、沉闷、充满倦怠感的小镇格格不入,如同滴入浊油的一滴墨,瞬间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却又让人不敢长时间直视。
林默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感知如同精细的雷达,无声地扫描着周围的环境,过滤着庞杂无用的信息,捕捉着任何可能与“能量”、“州府”、“外界”相关的片段。
【“…天杀的税吏…又涨了…”】
【“…沼泽里好像不太平…前几天老李头家的货队没回来…”】
【“…听说州府来的大人物快到了…说是要征调人手进沼泽找什么东西…”】
【“…呸!准没好事…还不是让我们去送死…”】
【“…药铺张掌柜那好像收了块怪石头…晚上老是发光…”】
零碎的话语,抱怨,流言。大部分毫无价值。
但“州府大人物”、“征调人手”、“怪石头”这几个词,被迅速标记。
他的脚步转向镇子中心稍微“繁华”一点的区域,那里有几间铺面稍大的店铺,包括一间幌子上画着草药图案的药铺。
就在他经过一个堆满破木箱的阴暗巷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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