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子脸上的惊恐定格。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只有针尖大小、边缘光滑如镜、没有一丝鲜血渗出、却散发着令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冰冷死寂的焦黑孔洞。
他手中的惨白骨杖，顶端那颗浑浊的骷髅头，无声地化为一蓬灰白的粉末，簌簌落下。
那包裹着他的血光瞬间溃散，空间波动戛然而止。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中鬼火般的绿芒迅速黯淡、熄灭。
一股精纯而混乱、混合了邪道修为和掠夺来的驳杂生命精元的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从他胸口的孔洞中疯狂逸散而出！
这股能量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似乎触动了林默体内某种沉寂的机制！
嗡！
他胸口那嵌入的界石碎片轮廓，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冰冷而贪婪的吸力，并非源自林默的意志，而是界石系统在深度休眠状态下，对高纯度、无主“灵源”的本能反应！
那股从吴道子体内逸散的精纯邪道灵源，如同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瞬间改变了逸散方向，化作一道细微的灰黑色气流，没入了林默的胸口！
【…侦测到无主高纯度灵源（污染态）…】
【…界石系统（深度休眠）…本能吸收模块激活…】
【…吸收中…能量储备上升：0.1%→ 0.3%…】
【…警告！灵源蕴含高度污染意念（邪道怨念）…自动启动净化协议（休眠模式）…净化效率：17%…污染残留：83%…转入深层隔离…】
冰冷的提示在林默意识深处一闪而逝。
那点被吸收的灵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仅仅让界石的休眠状态泛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被更深沉的黑暗吞没、隔离。
对林默本身，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而枯骨上人吴道子枯槁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盘根错节的泥泞中。
他胸口的焦黑孔洞边缘，细微的湮灭黑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依旧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茫然。
至死，他都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何等存在。
林默看都未看那具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浓雾，投向枯榕盘根更深处的一个隐蔽角落。
那里，一块半埋在淤泥中的、不起眼的暗青色石头，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精纯平和的灵源波动。
正是之前界石系统侦测到的“惰性能量残余富集点”。
这大概就是那邪道老魔盘踞于此的原因。
林默收回目光，不再停留。
他绕开吴道子的尸体，继续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仿佛刚才抹杀的，不过是一只聒噪的蚊蝇。
而在他身后数十丈外，一片被巨大枯叶覆盖的泥沼中，一个州府卫兵打扮的身影，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绝望，牙齿因恐惧而疯狂打颤！
他正是之前跟随柳百户逃窜时，因过于慌乱而失足陷入这片泥沼的倒霉蛋。
他亲眼目睹了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轻描淡写地抹杀了恐怖的沼渊巨怪触手，又亲眼见证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邪道老魔吴道子，被一道黑线瞬间秒杀、连反抗都做不到的恐怖景象！
那不是战斗！那是神明对蝼蚁的漠视与抹除！
“怪…怪物…州府…完了…” 他蜷缩在冰冷的泥水中，意识因极致的恐惧而濒临崩溃，只剩下这无意识的呓语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那道在浓雾中沉默前行的身影，已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他破碎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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