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简陋木桥腐朽的桥板,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回响。
浑浊的河水在脚下翻涌,裹挟着断枝、腐叶和上游冲刷下来的不知名污物,打着旋涡,呜咽着奔向更深的黑暗。
林默拄着那柄名为“断牙”的猎刀,一步一挪地踏上桥面。
刀柄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着张猛残留的体温和那股永不磨灭的凶戾意志,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左臂的伤口在界石碎片持续的温润能量冲刷下,剧痛已化为深沉的钝痛和麻木,灰黑色的污染被牢牢压制在骨裂深处。
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断裂的骨骼,带来钻心的酸楚。
河风带着水腥和雨水的湿冷,吹拂着他破烂不堪、沾满凝固血块和泥泞的衣衫。
寒意如同附骨之蛆,贪婪地吮吸着他仅存的热量。
神经毒素残留的麻痹感尚未完全消退,右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如同跋涉在无形的泥沼之中。
桥对岸,黑山镇低矮的土石城墙在铅灰色的雨幕中愈发清晰。
墙砖斑驳,爬满了深色的苔藓和水渍,透着一股被岁月和湿气反复浸透的沉重。
几座箭楼如同沉默的黑色巨兽,蹲伏在城墙拐角,黑洞洞的了望口对着桥的方向,里面似乎空无一人,又仿佛隐藏着无数窥探的眼睛。
近了。更近了。
当林默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踏上黑山镇这一侧坚实的、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石板路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疏离与警惕。
雨中的黑山镇,醒得比预想中更早。
街道狭窄而曲折,两旁是低矮密集的房屋,大多是土坯垒砌,覆着黑灰色的瓦片或厚厚的茅草。
雨水顺着屋檐汇聚成浑浊的水流,哗啦啦地倾泻在街道两侧的石板明沟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味、劣质炭火烟气、隔夜馊水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甜腥气。
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他们大多行色匆匆,裹着深色的、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戴着破旧的斗笠或裹着头巾,低垂着头颅,脚步匆匆地踩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
没有人交谈,只有脚步踏在湿滑石板上的啪嗒声,和雨水敲打屋顶、地面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的、单调的背景音。
当林默这个浑身浴血、衣衫褴褛、拄着凶戾猎刀、散发着浓重血腥和若有若无阴冷气息的不速之客,踉跄着出现在街头时——
几乎所有的目光,在触及到他身影的瞬间,都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了回去!
那些原本低垂的头颅垂得更低,匆匆的脚步变得更加急促,仿佛生怕沾染上他身上的厄运。
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远远看到他走来,立刻如同见了鬼般,慌不择路地拐进旁边的小巷,消失在阴影里。
一个抱着木盆出来倒水的妇人,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瞥见林默的模样,吓得手一抖,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脏水溅了一身。
她却顾不得捡,尖叫一声,砰地关紧了门板,门栓落下的声音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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