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针碎片散发出的柔和白光,如同具有实质的温暖流水,持续涤荡着控制室内冰冷的空气和沉重的心绪。它无法立刻治愈创伤,却像一剂强效的镇静剂,让濒临崩溃的神经得以稍稍松弛,让被悲痛和绝望冻结的思维重新开始缓慢流淌。
司天辰那番关于“新生”与“强大”的宣言,更像是一根投入死水的桅杆,给了即将溺毙的众人一个可以暂时攀附的目标。希望,不再是遥远虚妄的概念,而是与眼前这团温暖的光联系在了一起。
楚铭扬第一个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挣扎出来。技术人员的本能,让他无法长久地沉浸在情绪中。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那半面破碎的主控制台前,无视厚厚的灰尘,双手开始在一排尚能工作的基础接口上快速敲击起来。他的动作起初还有些僵硬和迟缓,但随着熟悉的操作界面在辅助屏幕上亮起,他的眼神逐渐聚焦,恢复了往日的专注——尽管这专注深处,依旧藏着难以磨灭的痛楚。
“我在检查山庄的基础系统……能源、内部环境、通讯……”他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地汇报着,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司天辰说,“主能源线路损坏严重,但紧急备用电源还能支撑……七十二小时。内部生命维持系统……勉强运作,空气循环效率只有百分之三十。最麻烦的是对外通讯……几乎全断了,最后的加密中继器在上次袭击中可能也受损了。”
七十二小时。这是一个冷酷的倒计时。
司天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他走到楚铭扬身边,目光落在那些闪烁的、代表着各种故障的红色警告标识上。“优先尝试恢复最低限度的对外联络。我们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更需要……援助。”
“援助?”楚铭扬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司老大,现在谁还能援助我们?‘时序灯塔’肯定在全力搜捕我们,常规渠道根本不能用。”
“有一个渠道。”司天辰的目光投向控制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镶嵌在墙壁里的金属柜子。那柜子看起来像是老式的配电箱,但表面却刻着一些与柳牧洲风格一致的、极其细微的复杂纹路。“柳博士留下的最终应急协议……‘代达罗斯’通道。”
“代达罗斯?”楚铭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虑,“那个神秘的情报贩子?我们之前只是从他那里买过些零碎信息和零件,这种时候……他会冒这么大风险帮我们?”
“我们没有选择。”司天辰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而且,柳博士信任他,将这条最终通道留给了他。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现在,我们不仅需要物资和技术,更需要……人。”
他走到金属柜前,柜门没有明显的锁孔或把手。司天辰伸出右手,将掌心轻轻按在柜门中央一片异常光滑的区域。同时,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尝试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但与逆鳞和银币有过共鸣的精神力波动。
几秒钟后,柜门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司天辰收回手,柜门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里面一个设计极其精密的操作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微微凹陷的手掌印模,周围环绕着几颗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晶体。
这是柳牧洲设计的生物特征与精神波动双重验证系统。
司天辰再次将手掌按进印模,同时全力凝聚精神。平台上的幽蓝晶体光芒逐渐变亮,最终稳定下来。一个极其简洁的全息界面在操作台上方浮现出来,上面只有几个古老的象形文字般的符号在缓缓旋转。
司天辰用手指在其中几个符号上快速点过,组合成一段简短的信息。内容直接而坦诚:身份认证(逆鳞)、现状(基地严重损毁,人员重伤,急需援助)、核心需求(“八阵图”激活技术支持、可靠的外围人员补充)。
信息发送后,界面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晶体发出的微弱光芒,仿佛石沉大海。
控制室内陷入了等待的寂静中,只有仪器低沉的运行声和几人压抑的呼吸声。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楚铭扬焦躁地踱步,林南星依旧蜷缩着,但目光不时瞥向那个金属柜。雷厉则守在控制室入口附近,如同沉默的哨兵,警惕着任何外界可能的动静。
大约过了令人窒息的十分钟,操作台上的幽蓝晶体突然亮度增强,快速闪烁了几下。全息界面再次亮起,一段由同样古老符号组成的回复信息浮现出来。
司天辰快速解读着符号的含义,脸上的表情从凝重逐渐变为一丝如释重负的松动。
“回复了。”他沉声说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怎么说?”楚铭扬迫不及待地问。
“‘八阵图’是柳牧洲最高杰作之一,其核心稳定矩阵的制造图纸和所需的一种名为‘空冥晶’的特殊材料,他可以提供。”司天辰翻译着信息,“但激活和驱动‘八阵图’需要巨大的稳定能量源,他问我们是否已经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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