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水生之物虽不及天上的投影那般巨大,却也比寻常所见庞然数倍!
夏嬉嬉何曾见过如此诡谲离奇的景象,心中仍是骇然不已,下意识地闭眼别过脸去。
玄冥神态自若地站她身旁,语气轻松道:“你方才不是说要下厨么?去捉一只螃蟹上来吧?待会儿清蒸就行,省事。”
夏嬉嬉一惊,急道:“这螃蟹长得那般吓人能吃么?你不怕中毒?吃了会变丑?你自己怎不去捉?”
玄冥压不住嘴角笑意:“怎不能吃?我尝过好几回了。只是我自己捉无甚趣味,一念即成的事,你去捉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夏嬉嬉颇有些后悔随口一提说要下厨,此时进退不是,只抿着嘴怔在原地,略一思忖,转开话头问他道:“此处为何会有海水?水里为何明亮如白昼?”
玄冥瞥她一眼,淡笑道:“水爻国与风爻国相仿,均是巨大的光球。昔日在人间时,风爻悬天,水爻沉海,后经一场变故,水爻国离开人间,携走部分海水并其中生灵。你现在所看到的海水和环形陆地,都飘浮在水爻国下方,我居住的宫阙则在上空。当光照从地下穿透海水投到整个水爻国时,便形成了这般景象。”
“光从地下照上来……地阳?!”夏嬉嬉惊愕道,这显然已超出了她的认知。
“没什么不好懂的,不过是人间的太阳在天上,而水爻国的太阳在地下,且隔了层海水,仅此而已。”玄冥道。
夏嬉嬉闻言,眉头微皱,总觉着哪里不妥,小声嘀咕着:“若风爻国迁来,又有南宛岛的残金身要过来……”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玄冥似知她心中所虑,接话道,“搬迁风爻国,恐会有意料不到的变故,因此,需提前将风爻国中居住的族人请出来。若有赖在里面不走的,届时出了什么事,休怪我未提醒。”
“好,我知道了。”夏嬉嬉应道。
“我与你说了这许多,你可愿意去捉螃蟹了?”玄冥笑问。
夏嬉嬉面色一沉,捉巨蟹这劫横竖是绕不过去了!
“你稍等!”她没好气地睨了玄冥一眼,散出周身白色辉光,向海边飞去。
只是越靠近海面,那场景越骇人,夏嬉嬉有些受不住,登时熄了辉光落至岸边,准备用意念催出辉光绳索,捞一只上来便是。
正观望时,忽见玄冥飞至眼前,对她道:“你在岸边能捉到什么?我带你去中间,你相中哪只便捉哪只。”
不待她反应,玄冥已化身成一条闪着金色辉光的巨龙,降落至跟前。
夏嬉嬉只觉眼前明晃晃的,还以为巨大一块金子从上方掉下来了,下意识地抬袖遮面,暂避那过于夺目的光亮。
“你上来啊?”玄冥以龙声轻唤她。
夏嬉嬉深吸一口气,亮起周身白色辉光,飞至龙身脖颈处,攥紧龙鬃。
她感觉玄冥龙身的大小与初见时不同,好奇问道:“你化龙身时,可随心意变大收小么?”
“是,我看你惧怕太过庞大的物事,特化成玄幽那般尺寸,想来你会习惯一些,”玄冥说着,龙身掠向海面,又道,“其实……我这龙身还能变得更小些。”
夏嬉嬉闻言,忙道:“不必更小!我怕掉下去!”
“我岂会让你掉下去?”玄冥缓缓地掠着水面飞,方便她搜寻海中猎物。
夏嬉嬉虽攀在龙身上,见海水中游弋着无数巨物,仍是吓得胆战心惊,嘴里嘟囔着:“若不慎掉下去,我便不想活了!”
说话间,她瞅准一只不甚硕大的螃蟹,指尖凝出一道辉光尖刃,迅疾刺穿那只蟹,旋即甩出辉光绳索,霎时便捆着捞了上来。
玄冥摇头叹道:“嘴上怯懦,下手却是狠准利落,半分迟疑都没有,哎……”
“不是你要吃蟹?好不容易捞上来,倒假意叹息!”夏嬉嬉仍用辉光绳索捆着那足有小猪大小、尚未死透犹在挣扎的巨蟹,面露嫌恶。
下一瞬,玄冥竟又化作人身,夏嬉嬉脚下一空,吓得脸色都变了,幸而玄冥用金光托着她,二人转眼便落至宫阙后院的厨房门前。
夏嬉嬉觉着玄冥就是故意作弄她,有些气恼地将光绳捆着的巨蟹扔进水池里。
“好了,你歇着吧,我来料理这螃蟹。”玄冥挽起袖子,进厨房取了把大剪刀出来,到水池边处理巨蟹。
“这如何使得?我既说了要做饭,自然说到做到。”夏嬉嬉缓了缓心绪,慢慢将袖口挽了起来。
玄冥停下手中活计,挑眉问道:“你当真要亲自拾弄这大螃蟹?”
夏嬉嬉瞅了眼那漆黑发亮、张牙舞爪、还在蠕动的巨蟹,暗吸了口凉气道:“我去……忙别的。”
话罢,她迅速闪身进了厨房。
玄冥笑了笑,又埋头继续清洗、剪切巨蟹。
厨房内也有水缸和水池,夏嬉嬉将最大号的蒸笼洗净,安置在一个较大的灶上。
她在长桌上摆放的一堆物事里,寻到了米面、鸡蛋、盐、香料、生姜、干菇、火腿,又在一个木制的冰桶里看到剩的半块鲜肉和一罐汤底。
于是,取来一大一小两个陶罐,小罐淘洗了些米,放进蒸笼的最上一层中,用火镰引燃灶膛里的红箩炭,蒸制米饭。大罐则盛了汤底,搁炉子上备用。
接着,寻了个碗,将几朵干菇泡发,随后将干菇切丝,又切了些姜丝、火腿丝、肉沫在案板上,肉沫用盐和香料腌渍备用。
她心里盘算着还需要一些新鲜蔬菜,便溜至厨房门边,瞧见玄冥已将巨蟹收拾妥当,忙快步从他身后窜过去,躲进菜畦中。
玄冥扬声道:“不必费事张罗,这么大一只螃蟹还不够我们二人吃么?”
“我不吃那个螃蟹,要吃你自己吃!”
夏嬉嬉在菜地里尖声应着,摘了青菜和茄子出来时,玄冥已将处理好的螃蟹端进厨房蒸去了。
她刚走到门口,迎面撞见玄冥出来,抱臂堵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忙完了,你不嫌累就进去接着弄,我在外头等着。”
说罢,他行下矮阶,随手一挥,院落中的空地处,便出现一方长桌和两把靠椅。
玄冥闪身至桌边,坐到靠椅上,悠闲地仰起头,观赏蓝绿色天空中的游鱼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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