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沙漠如同地炉,三人的面颊都被烤得红扑扑的。
约莫行了一炉香的功夫,宋乾忽驻足,扭头问:“什么时辰了?”
金元宝从衣襟处摸出怀表,“咔嗒”一下按开,瞅了眼回道:“此处时辰走得慢,不着急!”
宋乾听了没作声,继续赶路。
“此话怎讲?难道这里的时辰与外界不同?”夏嬉嬉疑惑道。
“自然不同,”元宝解释,“各薮时辰有快有慢。慢些才好,若过了七七四十九日还出不去,便要永远困在里面了。”
夏嬉嬉心中一惊,追问道:“你这怀表自外头带进来,如何算得薮内时辰?”
金元宝轻抚怀表:“我这宝贝岂是寻常物件?原是我娘在薮里采得奇材炼制而成,其中玄机我也不懂,但无论入何薮,它都能自调时辰。”
说罢,小心翼翼将表收入怀中。
“你娘?”夏嬉嬉眉头微蹙,虽有疑虑,却也不便多问,默默随在二人身后。
他们不停地走着,实在乏了便歇一歇,喝些水饮,再继续前行。
天空始终是昏黄色,既无日影西斜,亦无暮色降临,叫人朝夕难辨。
背包日渐轻减,干粮和水饮将尽,待又一次歇脚时,金元宝忍不住找宋乾商议:“这片沙漠太大了,单凭脚力只怕难走出去,我有一奇招,你想不想听?”
“不听,”宋乾斜了他一眼,断然回绝,抬手指向远处道,“就快到了,你看那边。”
金元宝早累得头昏眼花,眯眼望了半晌,嘟囔道:“好似有几根树枝……可还远着呢!怕是没走到那儿,咱们便要渴死了!”
“什么树枝?”夏嬉嬉忙凑过来瞧,踮起脚尖张望,果见远处影影绰绰似有枝丫。
这时,“咚咚咚”的声响兀然传来!与先前巨型棕毛兽的脚步声一样!
“巨兽又来了!快跑!”夏嬉嬉惊道。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浑身雪白、长毛拖地、比先前棕毛兽更为高大的无头怪物朝他们狂奔而来!
夏嬉嬉慌不择路,随意挑了个方向逃命,却听元宝大喊:“爬上去!爬到它身上去!”
话音刚落,怪兽的脚猛踏在他们身侧,三人被震得离地而起。
夏嬉嬉跌落之际,瞥见元宝竟展开黑光翅膀,飞身跃到怪物背上,攀住那长毛发,不由得失声叫道:“快下来!危险!”
“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们……”金元宝得意的笑语渐渐淹没在漫天黄沙中。
夏嬉嬉和宋乾重重摔在地上,抬眼间,怪兽已然跑远了。
“元宝!咳咳!咳!”夏嬉嬉爬起来想寻他踪迹,却被风沙灌了满嘴,呛得咳嗽不止。
“他素来如此,不作死反倒稀奇。”宋乾捂着口鼻,冷冷说道。
“咳咳!不行,我得寻他去,不然回了金家如何交代?”
夏嬉嬉咳着,吐了两嘴沙子,匆匆背起行囊,朝怪兽离去的方向疾行。
宋乾连忙跟上:“这话该由我说,我回去才是无法交代!金元宝那个惹祸精惯会弄鬼,若是折在薮里也是他咎由自取!还有你!毫无准备就敢跟来这等凶险的异兽薮,上回侥幸出了冥薮便自命不凡了不成?此番可未必再有那般运气!”
他揉着摔痛的胸口,与夏嬉嬉说话时,始终保持着半丈距离。
夏嬉嬉听罢,只觉一股火气从胸腔往喉咙里涌,但念及元宝安危,也无心争辩,只顾闷头赶路。
宋乾见状亦不再多言。
二人走了许久,尽是上坡下坡的路,最后有一道又高又陡峭的沙坡横在他们面前,坡顶隐约可见参天古木,且有湿润的青草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随风飘来。
“这坡不好爬,我只示范一遍,你仔细看。”宋乾道。
他拧开壶盖,将最后一点人参鹿茸茶尽数倒进嘴里,然后摩拳擦掌,舒缓了几口气,快步冲上沙坡,走“之”字形路线,顷刻便到达坡顶,站在那里喘气。
夏嬉嬉看得目瞪口呆,低头暗叹一声,学宋乾将包里剩的水饮喝尽,接着助跑一段,斜线上坡,尽可能不停留,速度快些。
奈何她终究是寻常身手,未曾受过宋乾那般训练,才攀一半便体力不支,可一旦滑下去便前功尽弃,况且再无水饮补充体力,如此想着,只能咬紧牙关继续。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宋乾,视线渐渐模糊,手脚不由自主地发抖、冒冷汗,爬一段便滑下一点,眼看撑不住时,一张大网忽然从天而降,罩住她往坡上拖拽——正是宋乾带的特制网兜,此刻又派上了用场。
夏嬉嬉安然到了坡顶,感激道:“多谢。”
“不必这般见外。”宋乾不以为意。
他望着下方,若有所思。
夏嬉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坡的一面是黄沙,另一面竟是万丈深谷!谷底长出的树木粗如楼宇,高若山峰!
“怎会有如此巨大的树!莫非入薮时咱们被什么法术缩小了不成!”她惊恐道。
“嗯,或许是。”
宋乾仍凝视着云雾缭绕的谷底,沉声自语:“底下似有水流,但声响古怪,湍急如雷,倒像是开闸泄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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