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考之得失,向来由有司专员,通过长年累月所积攒的案牍工作来进行,条例冗杂、档案纷纭。
且相关案牍资料,不可能向普通百姓公开。
民间若要议官,便也只是采用诸如民间口头议论、评论文章等方式来进行,且往往针对的都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像今日王博子所组织的这般,欲将大周朝立朝以来,所有县级及以上地方官、朝官、京官,悉数含纳在内的举措,简直闻所未闻!
郑晔不禁有些怀疑:“王博子该不会早就知道,我等要围文星阁了吧?因而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们!”
“不、不会吧?”
郑晔却道:“可是你看,那些太学易社生,条例清晰,事项分明。王博子此次‘官考’绝非今日临时起意,而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我们这近一千监生与在京恩荫子弟,显然也是王博子此次‘官考’极其重要的成员。咱们不单单是近千人手,还有我等家族之中,诸如王博子此次官考所需的方志笔记,士林评议文章。太学学子多出自寒门,又哪能有我等家中所藏之丰?”
另几人听完,思索之后忍不住点头。
“这么说来,好像我们的加入,早就在王博子的计划之中!”
一人踟蹰着放低了声音问:“那咱们,还要参与这所谓‘官考’,助这位太学王博子一臂之力吗??”
郑晔扭头白了这人一眼。
“那你现在走?你有脸站起来走吗?”
“……”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半晌,郑晔又道:“虽不知王博子究竟如何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算计到,可到了这时候……”
他说着,往文星阁这一片蔓延铺陈了看不到尽头的人头与桌椅望过去。
“我还真的非常、非常好奇——这位王博子,最终带着咱们,能做出一个什么‘官考’之结果出来!”
这话确实戳中了在场众人之心思。
他们自打答应了王博子留下,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可谓无一不惊奇、无一不新鲜。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郑晔虽然没有证据。
却莫名十分确信——
即使没有他们的参与以及他们所提出的帮助,王博子也可以就用他现有的条件,做出他想要的成果来!
他们的加入,绝非必须,而仅仅只是锦上添花!
太学之内,被组织起来的学生,在最初的惊异过后,逐渐平静下来。
转而开始的,是依着太学易社生的教引,与每个区的分工,开始熟悉和着手自己的那一份事务。
一时间,文星阁前乃至太学敦化堂前广场上,千余人学子埋首桌前。
有的翻阅浩如烟海的《朝报》合订本,专事摘抄官员动态;有的核对《登科记》与《百官谱》,建立出身档案。有的搜罗整理公开的评论文集文章、方志碑文,记录其中所涉及的官员评价。
还有的将家中小厮书童指使的来回奔忙,往返家宅之内,将自家书藏的相关文集资料,一一取来,送入文星阁登记,以备录用!
太学内外,但闻书页翻动、笔录沙沙、低声研讨与往来期间奔走串联的脚步之声。
所有人心中,都隐隐预感到——
一场前所未有、即将惊艳士林朝野的集体学术考据,就此展开。
文星阁三楼。
这里原为‘格物文库’,这几日临时成为了本次‘官考’的数据汇集中枢。
一排排书架暂时被移开,正中摆开一张长三尺的柏木大案。
案上不见经史子书,唯有算盘七把、特制大算筹数盒,以及分门别类堆放的整整齐齐的表格。
太学易社社长周允精于《九章》与易卦筹算,在太学向有‘算痴’之名,然而此时的他,在面对不断从阁外送来的一张又一张的表格,也不禁感到棘手。
另一名同样是本经为易的太学生,对周允道:“周兄,过去两天,阁外各组分呈进来的表格已逾八千,然,这些表格,有按出身分者,有按官职分者,有按年爱分者。表格多牛毫……王博子可曾言说,究竟要如何析理?”
周允对此感同身受,不过他倒并不着急。
“不急,王博子说过,带着咱们析理之人,今日便要到了。”
说话间,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在太学书吏的指引下,稳步而入。
周允一笑站起:“解铃之人至矣。”
来人一身褐色布衣,乍看起来,面容与王博子有三分相似。然此人更显朴实与严谨,双手指节粗大,掌心有薄茧——
这是常年拨算盘、握笔所留下的痕迹。
而他,正是王博子游学江南期间,协助王博子,两人在三日之内,便将江宁漕务积压之账目彻底厘清之人。
王家三兄弟中的老二——王景行。
王景行本就性子秉直,在外人面前不喜言笑。此时站在柏木桌前,只十分规矩的向几人各自一揖,声调平实。
“在下王景行,应我家三弟之邀,来助诸位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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