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是上舍生中的《周礼》专经学谕,在这种博士升堂大讲之时,向来是要协助教授经讲的。
他站上经讲的高堂上,伸手向台下压了压:“升堂大讲即将开始,学子们肃静。”
学生们都懂得规矩,李砚在太学的学子中也素有声名,讲堂内在他的指引下,很快安静了下来。
太学《周礼》专经博士陈彭,着一身青灰相间的罗质长衫,在讲堂当中的蒲团上坐下。
在他面前有一台小桌案,案上有笔墨纸砚,以及陈博士手持的一册书。
古代讲课,没有麦克风话筒,只能利用讲堂的空间布局,使得人说话的声音被放大。
但这种效果毕竟有限,讲经的博士,是需要动用比较多的力气的。
对声音的损耗必然不同一般,因此这桌案之上,还备有供博士润嗓用的茶炉。
陈彭坐下后,目光看似不经意的在堂中徐徐扫过。
很快,他注意到讲堂前排蒲团位上,坐着一位杏眼浓眉,年纪明显小于旁人的学子。
陈彭心中了然,着意多看了两眼后……
又假装不经意的将视线飘走。
咳咳,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很矜持的!
只看了两眼喔。
就连被看的本人都没注意到!
在讲堂内恢复安静,各学子都或坐或站的,不再随意挪动后,李砚朝着陈博士落座的方向扶手行了弟子礼。
他恭敬又大声的道:“请博士为学子们授经。”
这是学子们尊师敬师的礼节,不仅李砚,堂内太学学子们也无不郑重。
那些站着,周围空间也还算宽敞的学子,大多也跟着李砚一道,恭敬的行一个弟子礼。
陈博士颔首回礼,李砚这才直起身,走到讲台侧面。
那里有学谕的专设座位,有舒服的蒲团,也有一张方便学谕随时书写记录的书案。
李砚的一举一动,所受到的关注,仅次于今日的主讲陈博士。
甚至,因为他是同为太学的学子,与众人的关系更近,那种钦慕和向往,还被加倍放大了!
每到这种时候,整个大讲堂的学子们,无一不羡慕李砚这样的优秀上舍生。
这是他们的典范!
不单单意味着学问学识受到太学博士们的认可,还可以在学子当中拥有这样超然的地位!
王景琛在入太学第一日见到李砚时,还是在相对封闭的斋舍之内。
那时的李砚,与此时端坐在台上、受人瞩目的李砚,看起来似乎是同一个人,但却又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很快,台中的陈博士开始今日的讲说。
他再次扫过台下求知欲望强烈的学子,有些面孔是他熟悉的,有些则相对陌生。
陈彭在太学做《周礼》专经讲授,已经不是第一次。
每一次讲授,基本都以半年为期,在每一期的讲授中,都会有相对应不同的主题。
能入太学的学子们,学问根基都不会差,不需要他带着一字一句的详细解读典章,而往往是根据经义的内容,前人今人的注疏评论、以及博士们自己的治经成果,提炼出来不同的专题,来进行讲授。
每一期都会有不同的主题与经讲切入点,因而即使周全和张承志的老生,此时也俱都可以与王景琛坐在一起,重新听讲。
这一期,陈彭设置的经讲主题是论《天官》。
不过既是第一期第一讲,陈彭的讲授也会照顾新入太学的学子,这一讲的开始,便要再一次对诸生做整体提纲挈领的讲解。
他并不急于开讲经文,而是看着台堂内诸生。
设问:“诸生入太学,所求为何?”
“是寻章摘句,作一博士耶?还是通经致用,成一代栋梁?”
堂内诸生纷纷作答道。
“成一代栋梁!!”
栋梁之声占去了大多数,也间或有些答曰要专研学问,做博士的。
陈彭只点了点头,道:“无论是作学问,还是有志于成为栋梁,都应当知晓——”
“《周礼》非陈腐之典籍,乃先王经纶天下之活法。其价值不在迹,而在其意。”
“《周礼》初名《周官》,始见于《史记·封禅书》,汉代刘歆改之为《周礼》。《周礼》所记,乃是一部宏大详密的官制体系……”
“然《周礼》原书晦涩难明,直至郑玄初作《周礼注》,方使我辈后世之人,得以读懂《周礼》……”
“以上,是习治周礼之基础。”
说到这里,陈彭微微停顿。
须臾,又继续讲说:“然,诸生在深入到周礼繁复的注疏中去时,当时时谨记最初我所讲之词——”
“《周礼》乃是活法,而非死典。”
“先贤李觏曾作《周礼致太平论》,其序总言曰,习《周礼》是为‘康国济民、致君太平。岂徒简策而已哉!固君天下者,所当服行也。’”
讲完这段开场,堂中不少学子,均手持毛笔,在面前的砚台上匆匆沾了墨水。
王景琛也一手持着装订好的草纸,一手持笔,快速在自己草纸上写下“不在迹、在其意”、“李觏《周礼致太平论》”、“康国济民、致君太平”这几行关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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