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商纺织同盟的消息传到英国商会,那些原本还想靠阴谋诡计逼退白家的洋商们,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软的不行,便只剩来硬的。
这夜,月色昏暗,城外的织布坊早已歇工,只有几盏灯笼在院墙四角亮着,映着护院们巡逻的身影。季宗布带着两个弟兄——陈之安推荐的原来义和团溃兵的李猛和赵虎,刚巡到西侧院墙,就听见墙外传来几声猫叫,那声音短促而有节奏,不似寻常野猫。
“不对劲。”季宗布压低声音,示意李猛和赵虎隐蔽,“拿家伙。”
三人刚摸到墙角的木棍和短刀,就见几道黑影翻墙而入,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借着灯笼的光,能看清是十几个手持铁棍、砍刀的地痞流氓,脸上带着凶悍之气,直扑厂房。
“是冲机器来的!”季宗布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手里的木棍横扫,正打在一个地痞的腿弯,对方惨叫着倒地。
李猛和赵虎也不含糊,两人曾在义和团里练过拳脚,对付这些地痞绰绰有余。李猛一拳将一个举着铁棍的地痞打飞,赵虎则抽出短刀,逼退了想靠近机器的几人。
织布坊里的动静惊动了女工宿舍,春桃带着几个胆大的女工,从门缝里看着外面的打斗,吓得脸色发白,却死死捂住嘴不敢出声——她们知道,出去只会添乱。
地痞人多势众,且下手狠辣,专挑机器和仓库砸。一个地痞躲过季宗布的攻击,抡起铁棍就砸向环锭纺纱机,“哐当”一声,机器的防护栏被砸弯,几根纱锭应声断裂。
“住手!”季宗布红了眼,不顾手臂被划开的伤口,扑过去将那地痞死死按在地上。
李猛和赵虎也渐渐吃力,对方像是疯了一样,不计伤亡地往前冲。就在这时,陈之安带着米行的四个伙计赶来了——他担心织布坊出事,夜里特意带人过来增援。
“点子扎手,撤!”领头的地痞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剩下的人搀扶着伤员,翻墙逃走,只留下满地狼藉。
打斗声平息后,季宗布才顾得上查看伤势:他手臂被划了道深口子,李猛的额头被砸出个血包,赵虎倒还好,只是衣服被划破了。
“快去看看女工!”季宗布捂着伤口喊道。
春桃连忙带着人跑出来,清点人数时发现,两个睡在靠近厂房的女工,被飞溅的木屑擦伤了胳膊,虽不严重,却吓得瑟瑟发抖。
厂房里更是惨不忍睹:两台改进款织布机的换纬装置被砸坏,一台环锭纺纱机的纱锭断了十几根,仓库的门板被劈开,几匹刚织好的细布被踩得满是脚印。
“这群畜生!”陈之安看着受损的机器,气得浑身发抖,“肯定是英国商会雇的人!除了他们,谁会这么恨咱们的机器!”
季宗布用布条勒住流血的手臂,沉声道:“他们是想毁了咱们的产能,让咱们交不出同盟的订单。”
天蒙蒙亮时,白颖宇赶到了织布坊。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脸色铁青,却没说一句狠话,只是蹲下身,捡起一根断了的纱锭,指尖被锋利的断头划破,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先救人。”他对陈之安道,“带受伤的护院和女工去看大夫,医药费从账上支,给她们双倍月钱养伤。”
“然后呢?”春桃红着眼问,“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算。”白颖宇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冰,“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季宗布,你带人去查那些地痞的来路,看看他们常在哪家赌场、酒馆落脚,是谁给他们发的银子。陈之安,你去通知同盟的张掌柜和刘老板,让他们多加防备,英国商会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只盯着咱们一家。”
他顿了顿,又道:“春桃,让能上手的女工都来,先把能修的机器修好,不能修的,立刻给汤姆逊写信,让他尽快送配件来,就说机器出了意外,急用。”
众人分头行动,织布坊里很快响起了叮叮当当的修理声。女工们忍着后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受损的机器,春桃更是亲自上手,学着威尔逊教的法子,试着修复被砸弯的防护栏。
白颖宇站在厂房门口,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英国商会的强硬手段,让他彻底明白,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生意竞争,而是本土产业与外国垄断势力的生死较量。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白文氏送他的,说能安神。此刻,玉佩的冰凉透过衣襟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
夜袭或许能砸坏机器,但砸不垮人心。只要护院在,女工在,同盟在,织布坊就能重新运转起来。而那些躲在幕后的人,他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阳光终于冲破云层,照亮了织布坊的角落。白颖宇转身走向办公室,他要写两封信:一封给汤姆逊,催配件;另一封,给小站的白景武,问问他在军营里,能不能结识几个靠得住的朋友。
乱世之中,光有产业和同盟还不够,还得有能护住自己的力量。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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