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烽烟暗卷颍川路
中平二年,暮冬。
豫州,颖川郡许县,东门。
董牧勒住马时,嘴唇冻得发乌。从临洮到许县三千里路,他和庞德带着二十骑护卫,几乎是连轴转,甲胄里的衣衫湿了又干,结了层白花花的盐霜。城门校尉验过通关文牒,看他的眼神带着诧异:“董公子不在临洮待着,这时候回许县?阳翟的黄巾都快杀过来了。”
董牧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哪能待得住?临洮寿宴刚过三日,颍川的急信就到了,说汝南黄巾余党破了阳翟,离许县只剩百里。那时他正帮祖母翻晒冬衣,手里的木槌“哐当”掉在地上——钟繇一家还在许县整理典籍,荀采的嫁妆刚打了一半,他怎么能留?
“阿牧要走?”祖母把件半旧的软甲往他怀里塞,这是董卓年轻时穿的,磨得只剩一层薄皮,“元常是你敬重的人,采苓是你心坎上的姑娘,该去。只是记住,别学你爹那股蛮劲,遇事多想想。”
他带着人绕开汝南乱兵,在崤山道上硬拼了两场,才把这二十骑护送到许县。此刻望着城头歪斜的旗帜,喉间一阵发紧——这城,怕是守不住多久了。
钟府的院门没上闩,董牧刚推开,就听见里屋传来“哗啦”一声。钟繇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竹简,见他进来,手里的《仓颉篇》“啪”地掉在脚边,眼里满是错愕:“阿牧?你怎么回来了?临洮……”
“家祖母安好,叔父已在城郊划好了地。”董牧上前扶他,指尖触到钟繇冰凉的手,这才发现他袖口磨破了,露出冻得发红的手腕,“阳翟失了,许县撑不了几日,你再不走,我寝食难安。”
他从怀里掏出张揉得发皱的舆图,指着崤山北道:“庞德探过了,这条道上只有些散兵,十日能入关中。我让人备了十辆商车,伪装成运盐的,你的家眷、门生,还有这些竹简,都装得下。”
钟繇今年三十有五,鬓角刚见些微霜,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望着舆图上董牧用朱砂标好的歇脚点,忽然笑了,带着点无奈:“你这小子……临洮多安稳,何苦往这火坑里钻?”他与董牧相识近一年,从最初论书法时的投契,到后来谈边地治理的共鸣,早没了什么隔阂,此刻见这少年风尘仆仆地闯回来,又气又暖。
“你不走,我在临洮待着也不踏实。”董牧拿起案上一卷《新隶体》手稿,纸角被翻得起了毛,“你说过,字要跟着能让它活下来的人走。现在,我来接它们了。”
钟繇指尖在“新隶体”三个字上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已没了犹豫:“明日卯时,准时动身。”
从钟府出来,董牧往荀府走。刚拐过街角,就见荀采的侍女抱着个锦盒,在老槐树下搓着手。看见他,侍女眼睛一亮,忙迎上来:“二公子!姑娘算着你今日该到,让我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时辰。”
锦盒里是碗热姜汤,旁边放着双棉靴——鞋头绣着只圆滚滚的小狼,针脚歪歪扭扭的,显然是赶工做的。“姑娘说,这狼崽绣得笨,像……像许褚。”侍女红着脸,声音细得像线。
董牧喝着姜汤,暖意从胃里漫开来。他刚要迈步,眼角瞥见巷口墙影里有个人,见他看来,像只受惊的耗子似的缩了回去。
“阴家的人。”庞德低声道,手按在刀柄上,“方才在东门就见了,原以为是闲逛,没想到跟着咱们。”
董牧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想起半年前那场诗会的矛盾。阴瑜,那个历史上最后成为荀采夫君的男子。
如今想来,那点文人的傲慢,早成了阴瑜心里的疙瘩——他容不得一个“武夫之子”在荀采面前占了上风,更容不得董家这样的“外来者”,动摇阴家在颍川的体面。
阴府书房,烛火被风搅得直晃。
阴瑜捏着刚送来的纸条,指节泛白。纸条上只有五个字:董牧返许县。
他原以为这小子会安安分分守在临洮——董卓在前线拼杀,董家在陇西扎稳了根,一个半大的少年,守着祖宅和未过门的媳妇,再正常不过。可他竟回来了?回这眼看就要被黄巾乱兵踏平的许县?
“倒是有几分胆气。”阴瑜把纸条扔在案上,嘴角勾起抹讥诮。他想起半年前的诗会,还有荀采仰慕他的样子,心里就像塞了团乱麻。一个西凉的武夫不知从哪抄了诗句,凭什么娶荀家女?凭什么让钟繇这样的人物另眼相看?
“公子,这是机会。”门客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董牧若在临洮,咱们动不了手。可他回了许县,就是咱们的地盘。阳翟黄巾闹得正凶,崤山道上遍地乱兵……”
阴瑜抬眼:“借刀杀人?”
“正是。”门客笑得谄媚,“咱们只需让人给阳翟的黄巾透个信,说‘董家子带重金护送大儒西迁’,那些饿疯了的贼寇,自会动手。事后就算查起来,也是黄巾与董家的仇怨,与咱们何干?”他顿了顿,眼里闪着光,“荀家姑娘若遇袭,公子再‘恰巧’出手相救,到时候……谁还记得那个死于非命董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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