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的剑,是一把好剑。
剑身狭长,泛着幽幽的青光,一看就是用上好的精钢千锤百炼而成。剑柄上缠着防滑的鲨鱼皮,尾端的剑穗,是纯黑的,在空中微微晃动,带着一股子杀伐之气。
这样的剑,在江湖上,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两银子。
但此刻,在唐不二的眼里,这把剑的价值,似乎有了新的定义。
他的目光,就那么直勾勾地,黏在了那把剑上,仿佛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看到了一只刚出炉的烧鸡。
那眼神,太直接,太赤裸,太不加掩饰了。
刀疤脸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里那股子因为被高手拿捏住的恐惧,竟然硬生生被一种荒谬的愤怒给冲淡了几分。
这他妈算什么事?
老子是七绝门的杀手,是来杀人夺宝的,不是来给你当铺送典当的!
“你休想!”刀疤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这把剑,跟了他十年,是他吃饭的家伙,是他身份的象征。让他把剑交出去,比杀了他还难受。
“哎,客官,话不能这么说嘛。”唐不二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那种市侩的油滑,他搓了搓肉乎乎的手,开始掰着指头算账。
“你看啊,你们这么多人,闯进我的店里,打坏了我的桌椅,弄脏了我的地,还踩翻了我给大黄准备的爱心晚餐,最重要的是,还把我这把老骨头给踩伤了。我算你一百两银子,多吗?”
他指了指自己那依旧在“微微颤抖”的腰,一脸的痛苦。
“我这可是官府嘉奖过的英雄客栈,你们这么一闹,对我客栈的声誉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这精神损失费,我还没跟你算呢!”
“现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那些虚的,就让你用这把破铜烂铁抵债,你居然还不乐意?”
唐不二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副“我吃了天大亏”的委屈模样。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噗——”
楼梯口的张子墨,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他赶紧用袖子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得满脸通红。
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可掌柜的这番操作,简直是把“无赖”两个字,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什么叫破铜烂铁?那可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七绝门杀手的佩剑!
阿七也是目瞪口呆,他张着嘴,看看那个气得快要原地爆炸的刀疤脸,又看看那个一脸“我为你着想”的掌柜,脑子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他现在是真的看不懂了。
掌柜的这到底是真怂,还是在演戏?
如果是演戏,那这演技,也太他妈的好了吧!
林悦和她爹林啸,更是彻底傻眼了。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凶残的恶霸,有伪善的君子,但像唐不二这样,把敲诈勒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尤其是林悦,她看着那个胖子,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前一秒还抱着人家大腿哭爹喊娘的家伙,后一秒就敢指着人家的佩剑说“破铜烂铁”,这脸皮,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刀疤脸身后的那几个黑衣手下,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头儿!跟他废什么话!这死胖子就是在耍我们!”
“一起上!宰了他!”
“敢瞧不起我们七绝门,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几个杀手被唐不二这番羞辱,彻底点燃了怒火。在他们看来,这胖子就算有点邪门,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他们这边还有五六个好手,一起上,不信拿不下他!
“哦?还想动手啊?”
唐不二听到他们的叫嚣,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眼睛一亮。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好啊!动手好啊!”他拍着巴掌,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你们可想好了,再动手,那价钱,可就不是一把剑能解决的了。”
“我这人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个时价。刚才是一百两,现在嘛……”他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你们这么多人,一人加一百两,那就是六百两。再加上你们的兵器,嗯,看着也不便宜,加起来,凑个整,一千两吧!”
“赔钱,或者,把你们所有人的兵器都留下。自己选。”
唐不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那样子,比刚才还要欠揍一百倍。
“杀了他!”
刀疤脸终于忍无可忍,他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宁可今天死在这里,也绝不能再受这种屈辱!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五名黑衣杀手,瞬间动了。
五道黑影,如同五只捕食的猎鹰,从不同的角度,挥舞着兵器,带着凌厉的杀气,扑向了站在大堂中央的唐不二。
刀光剑影,瞬间将整个大堂笼罩!
阿七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往前冲。
张子墨一把拉住了他,急声道:“别去!危险!”
楼梯上的林悦,也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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