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千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说书的?
这他妈是阎王爷出来说书了吧!
不动手,不动脚,光靠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十几个壮汉倒地不起,让一个二流武者吓得屁滚尿流。
这是武功?
不,这是神仙手段!是妖法!
“大……大仙饶命!神仙饶命啊!”万三千再也没有了半点枭雄的姿态,他趴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把名贵的地砖撞得“咚咚”作响。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狗胆包天,冲撞了您老人家!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现在,是真的信了。
什么“言出法随”,什么“咒杀人命”,跟眼前这神鬼莫测的手段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孙百万,死得不冤啊!
能惹上这种存在,他就是不死在别人手里,也得被这位爷一个念头给抹杀了!
唐不二看着他这副磕头如捣蒜的模样,撇了撇嘴。
真没劲。
刚才那股要跟自己同归于尽的狠劲儿呢?
怎么一转眼就怂成这样了。
“行了行了,别磕了。”唐不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再磕下去,我这刚收的一千两,都得算成你的医药费了。”
万三千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抬起那张又是鼻涕又是泪的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唐不二。
“大仙……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耽误我回家吃饭了。”唐不二站起身,把那两颗核桃揣进怀里,“这笔账,怎么算?”
“算!都算!”万三千哪敢说半个不字,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墙角的柜子旁,从里面抱出来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大仙,这是小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您务必收下!”
他把匣子打开,里面珠光宝气,金灿灿,明晃晃,差点闪瞎了唐不二的眼。
金条,珠宝,还有一沓厚厚的,面额巨大,由大乾王朝皇家钱庄发行的金票。
唐不二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哎,万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那种人。咱们之间,就是一点小小的误会,没必要,真没必要……”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把匣子盖上,夹在了自己的胳膊底下。
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既然万老板你这么有诚意,那我要是不收,倒显得我小气了。”唐不二掂了掂手里的匣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行吧,那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这人,一向大度。”
万三千看着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心里在滴血,脸上却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是是,大仙您宰相肚里能撑船。”
“嗯。”唐不二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瘫在地上的万三千,和旁边那个晕死过去的万三河。
“对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大仙请讲!小人洗耳恭听!”
“你那个账本,现在在吴捕头手里,对吧?”
“是……是……”一提到账本,万三千的脸又白了。
“吴捕头这个人,我认识。”唐不二摸了摸下巴,像是在回忆,“人嘛,是不错,就是有点一根筋,认死理。你想用钱摆平他,难。你想用强,呵呵,我劝你还是别想了,你打不过他。”
万三千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嘛……”唐不二话锋一转,“他也不是没有弱点。”
“请大仙指点迷津!”万三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这个人,好名。”唐不二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想在云锦城里,留下点功绩。你懂我意思吗?”
万三千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精明得很。唐不二这一点拨,他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吴大海想要功劳。
那什么,是比“破获一桩官商勾结,欺诈百姓的惊天大案”更大的功劳呢?
没有了!
这账本,对万三千来说,是催命符。但对吴大海来说,却是登天的梯!
他不可能交出去,更不可能毁掉!
“所以,”唐不二看着万三千,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抢,也不是去求。而是去‘送’。”
“送?”
“对,送。”唐不二点了点头,“把你知道的,关于那几个‘大人’的事,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全都告诉吴大海。再把你这些年孝敬出去的钱财,变成一份‘罪证’,一起送给吴大海。”
“你帮他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办成谁也翻不了的惊天大案!”
“到时候,他吴大海,就是云锦城最大的功臣。他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他高兴了,你这个‘主动投案,戴罪立功’的污点证人,下场还会差吗?”
“至于那几个‘大人’嘛……”唐不二撇了撇嘴,“他们是死是活,就看吴捕头的刀,够不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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