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敲门声不疾不徐,却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林夜紧绷的心弦上。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另一只手则按在了怀中的圣瞳之上。体内残存的力量默默流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发现了吗?是影衙的后续追兵?还是太庙的守卫顺藤摸瓜查到了这片区域?
前院传来看尸老头嘟嘟囔囔、慢吞吞的脚步声,以及拉开门闩的吱呀声。
“谁啊…这天都快黑了…”老头的声音含糊不清。
“老人家,叨扰了。”门外传来的,依旧是那个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清朗男声,“请问今日可曾见过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上可能带伤、行色匆忙的年轻人路过附近?”
林夜屏住呼吸,【鉴煞术】提升到极致,试图透过墙壁感知门外之人的气息。然而,对方的气息收敛得极好,如同深渊古井,难以探测深浅,只能隐约感到一股锐利的内敛。
“受伤的年轻人?”老头似乎努力想了想,“没有没有…俺这地儿,除了送尸体的,平时鬼都不上门…官爷,是不是搞错了?”
官爷?林夜心中一凛。是官府的人?不是影衙?
“哦?是吗?”门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并未完全相信,但也并未动怒,“最近京城不太平,若有任何可疑人等,需立即上报。老人家,你且仔细再看看,这画像上的人,当真未曾见过?”
一阵纸张抖动的细微声响。显然,对方出示了通缉画像。
林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通缉令这么快就画出来了?虽然可能不如本人,但大致特征必然具备。
老头眯着眼看了半晌,还是摇头:“官爷,真没见过…长得挺周正一小伙子,要是见了俺肯定有印象…”
门外沉默了片刻。
就在林夜以为对方要强行进来搜查时,那声音却再次响起,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既如此,便不打扰了。老人家,若有所见,务必报知官府,必有重赏。”
“哎哎,好嘞好嘞…”老头连声应着。
脚步声响起,似乎来人正在离去。
林夜刚想稍稍松一口气,那脚步声却在他藏身的杂物间窗外停顿了一下!
一瞬间,林夜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被发现了?!
但窗外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叹息,随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真的渐渐远去了。
直到确认那人彻底离开,林夜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那一刻的压迫感,甚至不亚于面对地宫里的尸兵。
来人绝对是个高手!他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但为什么没有揭穿?那声叹息又是何意?
是欲擒故纵?还是…另有隐情?
他不敢大意,依旧保持高度警惕,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看尸老头嘟囔着关上了门,院子里重归寂静。
又耐心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再无异常后,林夜才稍微放松下来,但心中的疑虑却丝毫未减。
刚才那人,究竟是谁?
他仔细回味着那个声音,温和清朗,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忽然,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身影闪过他的脑海——
沈骑督!
那个在诏狱中审问他、眼神锐利如鹰、最后又奉曹公公之命将他送往西山皇庄的缇骑府骑督!
是他?!他竟然亲自出来搜查?而且似乎…对自己有所保留?
林夜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沈骑督是曹公公的人?还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刚才那声叹息,是暗示?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局势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他原本以为敌人只有“青铜门”和影衙,现在看起来,朝廷内部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各怀鬼胎。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理清这些关系,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不再多想,收敛心神,开始全力运功疗伤。腿上的伤口最为严重,煞气虽被圣瞳净化,但筋肉撕裂,需要时间愈合。他调动《生死簿》的能量,引导着气血运行,同时小心翼翼地从圣瞳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净化之力滋养伤口。
圣瞳传递来温和的回应,仿佛知道主人正处于虚弱状态,输出的能量柔和而持续。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夜色渐深,义庄内阴气加重,但对身怀《生死簿》和圣瞳的林夜来说,反而有种如鱼得水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腿上的剧痛终于稍稍缓解,气血也通畅了不少。虽然距离痊愈还早,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尝试开发圣瞳的“初级洞察”能力时,怀中的那枚“窥阴目”再次毫无征兆地发热起来!
这一次,热得发烫!并且传递来一段极其混乱、模糊、却充满惊恐的影像碎片——
影像中,一只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蜘蛛复眼占据了大部分视野,复眼中倒映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影…背景似乎是…水底?冰冷、黑暗、窒息…紧接着,影像戛然而止,只剩下窥阴目持续的滚烫和一种强烈的指向性——指向皇城中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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