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只有吴用皱了皱眉,
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只是如今梁山势大,他不敢出言得罪,连忙继续说道,
“眼下虽未劝得秦明来降,但依在下推测,他昨夜听闻青州有变,必会牵挂家中老小。”
吴用轻摇羽扇,神色从容,
“待他下了清风山,定会直奔青州。清风寨此时应还不知秦明动向。”
“既如此,不如先发制人,派兵包围清风寨,再命士卒四处传话,就说秦明已归顺我清风山。”
“纵使黄信不信,此举也足以动摇寨中军心。”
“待军心浮动,再请晁盖哥哥与刘唐兄弟率军出击,必能一举破寨!”
赵远沉吟片刻,颔首道:
“便依军师之计。”
……
明月当空,
清风寨前,
镇三山黄信面色铁青,望着寨外聚集的山贼。
昨日清风山一败,
他虽率残部退回寨中,
但千余人马折损大半,
仅余三四百人,且士气涣散。
更让黄信忧心的是师父秦明的下落。
自败退以来,他屡次派人搜寻,
却始终音讯全无。
直至傍晚,
清风山贼寇突然围寨,
更传来秦明降敌的消息。
黄信未见秦明身影,自是不信。
可寨中士卒闻讯,
本已低落的士气愈发萎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文知寨刘高早前押解宋江、花荣途中已遇害,
如今寨中事务皆由黄信一人执掌。
巡视半晌,
见贼寇暂无攻寨之意,
黄信正欲回刘高旧宅稍歇,
却见花荣之妹静立门前。
“黄都监,嫂嫂为谢您多日照拂,特备薄酒,望都监赏光。”
自宋江刑场被识破,
累得花荣入狱,
若非秦明、黄信念及旧日情分,
花荣妻妹早已被官府收押。
如今花家设宴相邀,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黄信并未起疑,
加上奔波了一整日,
腹中确实饥饿,
便随花荣的妹妹一同去了花家。
客厅里早已备好了一桌酒菜。
当时程朱理学尚未盛行,
女子出面招待客人并不算失礼。
花荣的妻子举止从容,
请黄信入座,
同时感激地说道:
“夫君如今身陷草莽,还望黄都监到时能够网开一面……”
我手下留情又有何用?
该是他们饶过我才是!
黄信在心中苦笑。
虽然清风寨中早已传开秦明与黄信昨日大败的消息,
但清风寨毕竟是朝廷所设的军寨,
百姓们并不怎么担心会被贼人攻破,
只盼着青州早日派来援军。
黄信心想,花荣的妻子居于内宅,
想法大抵与寻常百姓相同,
便顺着她的话说道:
“花夫人请放心,如今刘高已死,待我见到花知寨,定会劝他回头。”
“花知寨箭术卓绝,青州的慕容知州也必会原谅他一时糊涂。”
“既然如此,妾身与小妹便静候黄都监的佳音了。”
花荣的妻子欣喜点头,
又热情地为黄信斟酒劝菜。
镇三山本就饥肠辘辘,
面对满桌佳肴也不再客气,
大口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
他忽然觉得头脑昏沉,
抬头一看,
才发现花荣的妻子和妹妹
不知何时已退到厅堂角落。
“你、你们……这酒菜……”
到了这一步,
黄信怎会不明白,自己竟被两名女子设计了。
再是恼怒,
药力发作之下,
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们莫非……想放贼人进寨?”
黄信用尽力气挣扎着问道。
“黄都监请放心,”
花荣的妹妹上前说道,
“这些日子,若不是都监关照,我与嫂子还不知会落得何等境地。”
“今日我们这样做,只想借黄都监的令牌一用,让我与嫂子离开清风寨,去寻兄长!”
“至于放贼人进寨祸害百姓此等事,我们姑嫂二人绝不会做!”
亲耳听到花小妹的承诺,
黄信彻底松懈下来,难以抵挡的困倦袭来,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见镇三山已经醉倒,花小妹急忙上前,从他腰间解下令牌,随后与嫂子一同回到后宅,换上男子衣装,收拾了些银钱和行李,悄悄从后门溜出,直奔清风寨大门而去。
此时寨外正有清风山的贼寇围困,花小妹便假称二人是黄信派去向青州慕容知州求援的。贼兵近在咫尺,此刻出寨求援无异于送死。守卫们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她们,花小妹与嫂子从微微敞开的寨门缝隙中挤了出去。两人刚离开,寨门就轰然关闭。
花小妹搀着嫂子,两个女子心中虽然害怕,但此时已无回头路可走,只得鼓起勇气,朝着寨外的树林前进。白天时,花小妹曾在寨中眺望过,那片树林应该就是清风山贼寇扎营的地方。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树林,本想暗中寻找花荣,不料刚接近就被贼寇的哨探发现。说来也是她们运气不佳,这片树林正是清风山贼寇也就是晁盖等人驻扎之地,而梁山马军的营地还在后方两里外的小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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