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山上人声喧哗,
寨门栅栏后骤然现出许多人影。
原来是梁山赵寨主大驾光临,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赵远皱眉端详着眼前这个黑矮汉子,
这便是号称及时雨的宋江?
虽说梁山水泊与郓城相邻,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赵远都对这位及时雨如雷贯耳,
但此刻,
望着这个面容和善的黑汉,
赵远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青州城外,
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
听得宋江发问,
赵远当即冷笑:
今日前来,为的是两件事。
其一,清风山贼寇方才在青州城外,屠戮了上百无辜百姓。
我梁山行事作风,宋押司应当心知肚明。
今日特来为枉死百姓讨个公道!
唉,果然是为了此事......
宋江心中暗叹,
随即抬手一扬,
将郑天寿的首级从栅栏上方抛了出去。
宋押司这是何意?
赵远狐疑地问道。
莫非这黑厮以为随便杀个小卒就能搪塞过去?
也太小瞧梁山了!
赵寨主,此乃在青州城外屠戮百姓的清风山头领,白面郎君郑天寿!
宋江义正词严地向赵远解释,
实不相瞒,今日午后,我等设伏擒住了霹雳火秦明。
小可见他勇武过人,不免起了爱才之心,想邀他共聚山寨。
不料秦明誓死不降。小可无奈,只得定下一计,让清风山头领锦毛虎燕顺与白面郎君郑天寿假扮秦明,前往青州城下走一遭。
小可本意只是要让青州知州慕容彦达误以为秦明已落草为寇,好断了秦明的退路。
谁料燕顺与郑天寿贼性不改,竟在青州城下大开杀戒,残害百姓!
“燕顺已命丧赵寨主麾下大将之手,仅剩白面郎君郑天寿一人逃回山寨。”
“某得知此二人恶行后,心中愤恨难平,现已将郑天寿斩首,以慰青州百姓在天之灵!”
“不知赵寨主对某如此处置,是否满意?”
清风山寨门外,
一片沉寂。
梁山士卒静待赵远下令,
寨中喽啰亦屏息凝神,等赵远开口。
清风山规模本不甚大,
全寨上下不过四五百人,
前次随燕顺、郑天寿往青州的一百余喽啰,
已折去近三成,
尽数亡于梁山之手。
如今寨中所余三百余人,
面对寨外军容齐整的梁山马军,
气势已弱了不止三分。
若在平日,
宋江忽斩郑天寿,
或会有忠心喽啰出声不平,
然今时不同往日,
寨外梁山兵马压境,
众喽啰皆知缘由,
虽心中认同宋江此举,
却仍惴惴不安
仅凭郑天寿一颗头颅,能否换得清风山平安,仍系于赵远一念之间。
赵远凝目望向寨中的宋江,
心中冷笑:
好一个忠义宋公明,
为求自保,竟能狠心斩杀郑天寿。
他正欲抬手发话,
忽闻寨栅内又有人朗声道:
“赵寨主,久违了。前次二龙山多蒙林教头率兵相救,某在此拜谢。”
说话者正是晁盖。
方才宋江与花荣携郑天寿首级出寨请罪,
吴用与公孙胜本阻晁盖勿要插手,
此乃梁山与清风山之间事,
晁盖若卷入其中,恐左右为难。
然托塔天王晁盖素重义气,
闻喽啰报赵远久未表态,
恐梁山当真对宋江下手,
略一踌躇,仍大步而出。
他一动,
吴用与公孙胜只得相随,
刘唐、白胜亦跟从在后。
赤发鬼虽不喜清风山三位头领,
但见宋江前一刻尚与郑天寿称兄道弟,转眼便取其性命,
即便刘唐已在绿林摸爬滚打多年,
此刻心头仍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打虎将李忠与小霸王周通见大厅转眼间空无一人,
相视犹豫片刻,也随着人群向外走去。
......
晁盖刚开口,
吴用等人便纷纷躬身行礼。
赵远注视着为宋江求情的晁盖,
沉吟片刻,
终是缓缓收回了手。
他忆起某位伟人对《水浒》的评语
水浒之妙,妙在投降,妙在让人看清投降派的下场。
当今天下绿林,
虽四方豪杰相继揭竿,
但对宋廷仍存幻想之人,却绝非少数。
留着宋江,
便是留下绿林间坚定的投降派。
有此人为投降势力聚首,
倒也省去赵远一一甄别的麻烦。
与明处的投降派为敌尚不足惧,
真正棘手的是,投降派潜入了自家阵营。
抵御外敌,终究比肃清内鬼来得简单。
思及此处,
赵远索性卖了晁盖一个人情。
“既有晁天王说情,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不过”
赵远凝视宋江,字字清晰道,
“下不为例。”
“是、是,赵寨主放心,小人日后定会严加管束清风山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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