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石磊背着满满一篓凝血草再次下山。草药经过灵雨滋润,叶片饱满翠绿,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特有的清香。他特意用苏沐雪送的青布盖着篓子——这是上次谈生意时掌柜送的,说是能保草药新鲜。
百草堂掌柜早在门口张望,见到石磊立即迎上来:小兄弟可算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掀开青布一角,眼睛顿时亮了,好!比上次的品相还要好!
过秤时,掌柜的秤杆打得格外平,甚至悄悄把秤砣往右挪了半分:整一百斤,高高的!
石磊心里明镜似的,却不点破。师父交代过,做生意要给人留余地。
这是四百灵石。掌柜捧出个沉甸甸的布袋,哗啦啦倒在柜台上。灵石堆成小山,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其中大多是最常见的灰白色下品灵石,但竟夹杂着几颗泛着淡绿的中品灵石。
石磊强作镇定地清点,手指却微微发颤。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灵石,往日师徒二人省吃俭用,全副家当也不过十几颗下品灵石。
掌柜的,这数目不对吧?他指着那几颗中品灵石,说好四百下品灵石...
应当的应当的!掌柜搓着手笑,这般品质的草药,值得这个价。往后若还有,务必先紧着咱们百草堂!
回山的路上,石磊走几步就要摸一摸怀里的灵石袋。经过市集时,他驻足良久,最终走进米铺。
灵米怎么卖?
下品灵米三灵石一斗,中品的五灵石。伙计打量着衣衫褴褛的石磊,语气带着轻视。
石磊也不恼,掏出钱袋:要一斗中品灵米,再加十斤白面,五斤油盐。
伙计见到灵石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地装袋称重。石磊又割了二斤鲜肉,称了时令菜蔬,最后停在药铺前。
可有调理咳疾的药材?
掌柜推荐了几味名贵药材,石磊眼都不眨地买下。临走时看见柜台里的蜜饯,想起师父喝药时总是皱眉,便要了半斤。
回到庙里,凌玄正在给新辟的药圃布阵。见石磊大包小包地回来,不由蹙眉:怎如此破费?
石磊献宝似的捧出灵石袋:师父你看!不仅卖了好价钱,掌柜还多给了几颗中品灵石呢!
凌玄掂了掂钱袋,取出三成灵石另装一袋:这些充入公中,作扩建药圃之用。又将剩下的推回去,余下的你自行支配。
这怎么行!石磊急忙道,都是师父的...
既入我门下,便该有份例。凌玄打断他,往后每月你可取收益三成作修炼用度。
石磊还要推辞,忽听师父咳嗽起来,忙取出药材:我买了川贝母和雪梨,给您炖汤润肺。
当晚,破庙里飘起久违的肉香。石磊笨拙地照着记忆里母亲的做法,炖了肉汤,蒸了灵米饭。米饭蒸熟时散出的灵气,让蹲在灶边的墨麟豹幼崽直摇尾巴。
凌玄看着满桌饭菜,目光微动:不必如此奢靡。
师父身子要紧。石磊盛了满满一碗灵米饭,您尝尝,听说对修行有益呢。
饭罢,石磊取出蜜饯。凌玄正要喝药,见到蜜饯怔了怔,终是没说什么就着蜜饯服了药。烛光下,他眉宇间的郁气似乎淡了些。
夜深人静时,石磊将剩下的灵石仔细清点。二百八十颗下品灵石,五颗中品灵石——据说一颗能换百颗下品灵石呢。他取出二十颗下品灵石用布包了藏在枕下,余下的小心收进师父给的储物袋。
月光从屋顶漏洞洒落,正好照在储物袋上。石磊摸着袋上粗糙的绣纹,忽然觉得这座破庙不再那么寒冷了。
次日清晨,石磊被窸窣声惊醒。只见凌玄正在药圃边布设新的灵雨收集装置——用劈开的竹竿搭成引水渠,末端连着几个大陶缸。
来得正好。凌玄指指竹渠,往后你负责收集灵雨,每缸需滴满九九八十一日,不可中断。
石磊认真记下,又问:师父,咱们要不要多种些草药?
贪多嚼不烂。凌玄摇头,先专精凝血草,待站稳脚跟再图其他。
这时药灵鼠窜过来,抱着石磊的裤脚吱吱叫。石磊笑着喂它一粒灵米:小东西,倒会挑好的吃。
凌玄看着这一幕,忽然道:明日你去市集买些灵谷,往后给药灵鼠的份例也提一提。
石磊响亮应声。阳光照在他脸上,少年人的朝气驱散了庙中积年的阴霾。
几只山雀落在新辟的药田里啄食草籽,石磊正要驱赶,却被凌玄止住。
由它们去。凌玄淡淡道,万物有灵,分些机缘也无妨。
石磊似懂非懂地点头,却见师父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师父在意的从来不是灵石多少,而是这份生机盎然的景象。
药圃里的凝血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叶尖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华。石磊深吸一口带着泥土清香的空气,觉得日子从未如此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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