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怒海狂涛
老舵工的预言,在次日黄昏时分化为天地之威。
起初是东南风陡然加剧,海面泛起不祥的白沫。云层如泼墨般迅速堆积、压低,从铅灰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紫黑色。白日如同被骤然掐灭,狂风尖啸着掠过海面,卷起丈高的浪头,狠狠砸向舰船。雨尚未至,空气中已充满咸腥与压迫。
蒙恬当机立断,旗舰“镇海”号升起紧急避风信号,各舰不顾队形,奋力向最近的海湾、岛屿背风处或河流入海口挣扎驶去。然而,风浪增长的速度超乎想象。未及寻得理想锚地的船只,瞬间被卷入狂暴的怒海。
“艨海”巨舰在如山浪涛中,也不过是剧烈颠簸的玩具。甲板上一切未固定的物件被横扫一空,粗若儿臂的缆绳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崩断。海水如墙般拍上甲板,士卒必须用绳索将自己捆在桅杆或舱室固定物上,才不至于被卷走。船舱内一片狼藉,呕吐物、散落的货物与海水混作一团。每一声巨浪拍击,都仿佛巨锤砸在船体上,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艘“驰波”舰被侧浪打翻,顷刻间消失在海面漩涡中;另一艘运粮艚船拦腰折断,落水者的呼救声瞬间被风声吞没。
已登陆的秦军同样遭遇考验。驻扎在海岸附近的部队,营帐被狂风连根拔起,简易工事化为乌有。暴雨如瀑布般倾泻,平地迅速变成泽国。河流暴涨,山洪裹挟着泥石咆哮而下,冲毁了道路和小桥。英布所部在赤间关附近高地扎营,虽避免了水患,却被狂风暴雨困住,补给中断,与舰队及后方的联系彻底断绝。
倭国本土遭受的打击更为惨重。难波津沿岸,那些简陋的木构房屋茅草屋顶被成片掀飞,码头设施支离破碎,海水倒灌入城区。逃亡北上的大伴氏残部,在崎岖山路上遭遇山体滑坡,死伤枕藉。王子武东逃的队伍,也被暴涨的河流阻隔,困在暴雨荒野中,进退维谷。
风暴肆虐了一天一夜。当风势渐弱,雨幕稍歇,海天之间已是一片劫后景象。海面上漂浮着碎木、杂物,偶尔可见浮尸。秦军舰队损失惨重:两艘“艨海”舰受损严重,需大修;五艘“驰波”舰沉没或失踪;辅助船只损失近三成;人员溺毙、失踪者超过两千。登陆部队亦有数百人死于洪水、塌方或风寒疾病。
第二节:风后博弈
风暴洗劫了一切,也暂时凝固了局势。各方都在舔舐伤口,清点损失,同时警惕地窥视着对手。
难波津城内,物部族长等主和派贵族侥幸保住了核心府邸和部分仓廪。他们利用秦军暂时无力大规模行动的间隙,竭力收拢溃兵、安抚灾民,修补破损城墙,试图在废墟上重建秩序,并向尚在海上或近岸的秦军传递消息,重申“恭顺待降”之意,同时隐隐表露自己已是此地最有组织的势力,盼秦军予以承认和支持。
北逃的大伴氏残部损失惨重,辎重尽失,躲入更深的山谷。风暴虽带来巨大伤亡,却也冲刷掉了他们的踪迹,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幸存者中,复仇与顽抗的情绪在极端困苦中发酵。
王子武的队伍同样狼狈,但年轻的王子却从灾难中看到了机会。他声称这场风暴是“神风”,是天照大神对入侵者的惩罚,也是对他这个“真命”的考验与庇护。他利用这个说法,重新凝聚部分溃散又饱受惊吓的武士,在远离海岸的山区边缘重新集结,势力反而比风暴前更加纯粹和狂热。
秦军方面,蒙恬在风暴稍有减弱后,立刻派出尚能航行的快艇联络各舰与登陆部队,清点损失,收拢伤员,抢救物资。舰队被迫分散在几处受损不一的避风地,重新集结需要时间。英布所部虽被困,但建制完整,实力未损,在确认周边暂无大股敌军后,开始主动出击,清剿附近溃散的倭兵,并尝试修复道路,打通与海岸的联系。
韩信在后方得知风暴消息与损失报告,眉头紧锁,但并未慌乱。他下令从后方加紧调拨船只、物资、兵员补充前线,同时传令蒙恬、英布、陆贾:暂缓大规模军事推进,全力恢复战力,巩固现有控制区;加强对难波津物部氏等“合作者”的控制与利用,令其提供粮草、民夫,并协助肃清周边不稳定因素;对北逃的大伴氏和东走的王子武,以封锁、侦察、小股精锐袭扰为主,待主力恢复后再行清剿。
第三节:受降与制衡
半月后,秦军战力初步恢复,舰队重新集结于难波津外海,规模虽不如前,威严犹在。城内,物部氏等已勉强恢复了表面秩序。
这一日,天色阴沉,海风依旧带着凉意。难波津残破的码头被稍作清理,秦军士卒甲胄鲜明,持戟肃立。蒙恬、英布、陆贾代表大秦皇帝,接受了以物部族长为首的畿内贵族、残存官僚的正式请降。
没有繁复的仪式。倭王兴已在数日前于惊惧病痛中死去,其幼子被物部氏等拥立为傀儡,此刻瑟瑟发抖地捧着一方用破布包裹的、自称是“传国神器”的仿制铜镜(真品早已遗失或本不存在),献给蒙恬。蒙恬接过,看也未看,递给身旁亲卫,朗声宣读皇帝诏书:“……念尔等幡然悔悟,献土归顺,免尔等死罪。着即废除伪王号,去僭越礼器。畿内之地,暂设‘难波都督府’,以物部某某(族长)为都督,协理地方,戴罪立功。一应政令、律法、赋税、兵制,皆需遵大秦制度,由朝廷派遣长史、司马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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