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总监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周骁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林晚挺直脊背,踩着高跟鞋,步伐平稳地走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狂跳的心尖上。那两名保镖如影随形,沉默地跟在身后,他们的存在感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像两道冰冷的阴影,提醒着她此刻如履薄冰的处境。
刚才在办公室里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中回放。文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复杂的资金路径、隐秘的离岸公司名称……每一个字符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她的记忆里。她成功了,在周骁出现前的宝贵间隙,她几乎记下了所有关键信息。但周骁的到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短暂的兴奋,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是巧合吗?陆北辰真的需要紧急召见法务总监?还是说……周骁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警告?陆北辰是否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她不敢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获取的信息安全地传递出去,交给“鹰”。按照约定,她不能主动联系对方,只能等待指令。这种被动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反锁上门,世界仿佛才短暂地安静下来。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水杯,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杯中的水面漾开细碎的波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需要像一个真正的潜伏者一样,思考,判断,行动。
首先,要确认周骁的出现是否真是意外。她打开电脑,调出公司内部日程系统。法务总监的日程显示,下午三点确实有一个与总裁办的会议,主题是“海外并购项目法律风险评估”,参会人员包括陆北辰、周骁和几位高管。时间点与周骁来叫人的时间基本吻合。
这个发现让林晚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可能真的只是巧合。陆北辰日理万机,不太可能因为她一次看似正常的工作沟通就大动干戈地监控。但……以陆北辰的多疑和掌控欲,真的会完全放心吗?或许,这只是他布下的无数监控网中的一环,常态化的警惕而已。
不能掉以轻心。林晚提醒自己。她必须更加谨慎。
整个下午,她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处理邮件,与团队开会讨论周氏工坊的合作细节,仿佛法务部的那段插曲从未发生。她表现得专业、高效、心无旁骛,甚至比平时更加投入。那两名保镖始终安静地守在外面,透过玻璃隔断,可以看到他们如同雕塑般的身影。
直到下班时间,依旧没有等到“鹰”的任何消息。林晚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是信息传递环节出了问题?还是“鹰”改变了计划?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考验?
她收拾好东西,拎起包,走出办公室。周骁已经等在门口。
“林顾问,车备好了。”周骁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
“谢谢。”林晚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周骁的脸,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异常,但什么也没有。他就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一行人沉默地走向电梯。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在到达地下车库,电梯门即将打开的瞬间,周骁忽然像是无意间提起,语气平淡:“林顾问,陆总交代,近期公司内部系统在进行安全升级,部分海外邮件通道可能会不太稳定,如果有重要的国际业务往来,建议使用加密内网通道,或者……暂时缓一缓。”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海外邮件通道不稳定?加密内网通道?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寻常的工作提醒,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由周骁说出来,意味截然不同!这是提醒?还是……警告?他在暗示她,与外界(特别是海外)的联系可能被监控了?陆北辰果然加强了信息管控!
“好的,谢谢周助理提醒,我会注意。”林晚保持镇定,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对周骁露出了一个略带感激的微笑,“还是陆总考虑周到。”
周骁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电梯门打开,他侧身让林晚先出。
坐进车里,陆北辰依旧不在。看来他晚上另有安排。林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夜景,心中却翻江倒海。周骁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陆北辰果然在收紧缰绳!他可能没有确凿证据,但已经起了疑心,开始布控。她传递信息的难度呈几何级数增加。
回到铂悦官邸,那两名保镖依旧跟到电梯口,目送她上楼,然后其中一人留下,另一人似乎去了监控室方向。监视,变成了全方位的软禁。
公寓里冰冷空旷。林晚反锁上门,疲惫地滑坐在地。一天的高度紧张和伪装,耗尽了她的心力。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力。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那个很少使用的备用机,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也不是短信,是一种特殊的、短暂的震动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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