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办公室,反锁上门,林晚强撑的镇定才如潮水般褪去。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插入发丝,指尖深深嵌入头皮,试图用疼痛压制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
与陆北辰的对峙,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伪装的平静,直抵她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愤怒。最后那句“别做不自量力的事”,既是警告,也更像是一种……确认。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变化,她的反抗,或许都在他意料之中,甚至是他默许下的一步棋?
这个念头让林晚不寒而栗。如果连她的反抗都在他的算计之内,那她所谓的挣扎和谋划,岂不是一场可笑的提线木偶戏?
不!不能这么想!林晚猛地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一切都是算计,那U盘里的内容又怎么解释?那些苏曼背后捣鬼、陆北辰操控父亲病情的证据,总不会是陆北辰自己塞给她的吧?那个神秘人一定存在,而且目的与陆北辰相左。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也是她混乱棋局中唯一可能真实的变量。
她必须抓住这个变量。
当前最迫切的,是验证父亲病历的真相!U盘里的视频虽然震撼,但毕竟是偷拍,存在伪造的可能(尽管她直觉那是真的)。她需要更确凿、更官方的证据。那个入院时间点,是关键中的关键。
她想起昨天让助理夏晓以项目调研名义咨询医院流程的事。不知道有没有进展。
她深吸几口气,整理好情绪和仪容,打开门,走到外间助理工位。夏晓正在电脑前忙碌。
“夏晓,昨天让你咨询市一院档案管理流程的事,有回复了吗?”林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
夏晓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林顾问,医院行政部给了一份非常官方的流程说明PDF,已经发您邮箱了。内容比较笼统。不过……”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市一院信息科实习,我私下问了他一下。他说医院的信息系统里,确实有更详细的、带时间戳的操作日志,但访问权限卡得很死,只有科室主任和少数几个工程师有权限查看,而且有严格的审计追踪,谁什么时候查了什么,都有记录。”
操作日志!审计追踪!林晚的心猛地一跳。这就意味着,如果真的有人修改过父亲的入院时间,系统日志里很可能留下痕迹!但访问权限是个大问题。
“你同学……能接触到这些日志吗?”林晚试探着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夏晓立刻摇头,表情严肃:“不可能。他说了,这是高压线,碰了会丢工作的。而且他们实习生权限很低,根本看不到核心系统。”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这条路似乎也走不通。
“不过……”夏晓犹豫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他说,如果是非常紧急的、涉及医疗纠纷或重大事件的合规调查,有时会由院办或纪检部门牵头,成立临时调查组,抽调信息科的人配合,那时候才有可能在严格监督下调阅日志。”
合规调查?医疗纠纷?林晚眼中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她不可能为了查证一件事,去制造一场医疗纠纷,那会害了父亲和医院。
看来,从医院内部正面突破的可能性极低。陆北辰既然敢做,肯定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堵死了所有常规渠道。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林晚不甘心。她忽然想起视频里那个接电话的王副主任。他是直接执行者,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比如,他会不会在个人记录、工作笔记、甚至与陆北辰那边的通讯中,留下蛛丝马迹?
但这更难查了,这涉及到个人隐私和可能存在的非法通讯记录。
就在林晚感到一筹莫展时,夏晓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夏晓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微变,捂住话筒对林晚说:“林顾问,品牌部苏总监的电话,找您,语气……好像不太对。”
苏曼?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林晚心头一凛。刚刚和陆北辰谈完宣传策略,苏曼就找上门,是兴师问罪,还是新的试探?
林晚对夏晓点点头,示意她接进来,然后走回自己办公室,拿起了分机听筒。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苏总监,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苏曼娇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冷意的声音:“林顾问,忙吗?没打扰你吧?”
“还好,苏总监有事请讲。”
“是这样,”苏曼轻笑一声,“我刚听说,林顾问对品牌部之前提报的宣传方案有些……不同的见解?还专门跟陆总做了汇报?”
消息传得真快。林晚心中冷笑,语气平淡:“只是基于项目长期发展的考虑,提出一些补充建议,供陆总参考。最终决策权在陆总。”
“哦?是嘛。”苏曼拖长了语调,“林顾问果然是高瞻远瞩。不过呢,有些具体的执行细节,可能林顾问不太了解。现在的市场环境变化快,有时候太‘阳春白雪’,反而会错失良机。陆总日理万机,有些小事,我们下面的人沟通清楚就好,没必要事事都去打扰他,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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