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成了,是一种浓稠的、泛着奇异青金色光泽的膏状物,散发着混合了草药清香与矿物微辛的复杂气味。孙夫人用竹片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猴子腹部的伤口上,又将剩余的用干净布条包好,递给孙火,嘱咐如何后续换药。
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或许是猴子本身求生意志顽强,后半夜,他滚烫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似乎平稳有力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层死灰般的颜色褪去了少许。雷猛喝了孙夫人煎的退热草药,沉沉睡去,眉头不再紧锁。
这微小的好转,如同阴霾中的一丝缝隙,让众人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了一扣。然而,这短暂的喘息并未持续太久。
天将破晓,最黑暗的时分。孙火如同幽灵般再次从外面潜回,脸色比出发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怒。他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村子外围的暗桩增加了,至少三处,卡住了进出的要道。林子里还有游动的哨骑,两人一组,每隔半炷香就交叉巡逻一次。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是在等天亮,或者等我们冒头。”孙火灌了一大口凉水,声音低沉急促,“而且,我看到‘黑鹞营’那个疤脸军官了,他亲自带人往村西孙老头家方向去了!”
众人心头一沉。孙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毕竟只是提供了草药和模糊的信息。难道北辽连他也不放过?还是说,他们发现了什么线索,怀疑孙老头知道更多?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觉明当机立断,再无犹豫,“孙施主,那‘鬼路’入口的大致方位,你可能寻到?”
孙火咬牙:“大致方位知道,但具体入口……只能到了地方再找。时间紧迫,天一亮,他们很可能会挨家挨户彻底搜查!”
“那就走‘鬼路’!”雷猛挣扎着坐起,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决,“横竖是险,闯过去或许还有生机,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可猴子的伤……”老陈看着依旧昏迷的同伴,忧心忡忡。
“抬着走!”孙火斩钉截铁,“我熟悉山路,知道几条避开哨卡的小道。只要能赶到老鹰嘴瀑布那片绝壁,就有机会!”
没有时间再权衡利弊了。追兵的网正在收紧,每一分拖延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孙火和妻子快速准备。孙夫人默默打包了仅剩的干粮——几张粗面饼,一小包盐,还有几个煮熟的山薯。她又拿出一个皮质水囊,装满清水,又用油纸包了少许孙老头留下的草药粉末。孙火则找来了两根结实的木棍和几段麻绳,准备制作简易担架。
觉明和唐十八也行动起来。唐十八将父亲留下的皮囊和几样零碎贴身藏好,短斧别在腰间。觉明则闭目调息片刻,似乎在积蓄力量,恢复连日奔波的损耗。
不到一刻钟,一切准备就绪。用木棍和麻绳捆扎的简易担架做成了,虽然粗糙,但足够牢固。猴子被小心地固定在担架上,身上盖了件孙火的旧皮袄。雷猛拒绝了搀扶,坚持自己挂着一根木棍行走,将另一根木棍递给老陈作为支撑。
孙火将妻子拉到一边,低声叮嘱了几句。妇人眼中含泪,却用力点头,紧紧握了握丈夫的手,随即转身回到屋里,吹熄了油灯。黑暗中,她的身影倚在门边,目送他们。
孙火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跟我来,脚步放轻,尽量别出声。”
他推开后院一处极不起眼的、堆放着柴草的矮墙缺口,率先钻了出去。外面是一条长满杂草、紧贴山壁的狭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这是孙火早年为了打猎方便,自己悄悄开辟的一条后路。
众人依次鱼贯而出,唐十八和觉明抬着担架走在中间,雷猛和老陈相互搀扶殿后。缝隙蜿蜒曲折,时宽时窄,有时需要弯腰甚至匍匐。冰冷的山石和湿滑的苔藓摩擦着身体,黑暗中只能依靠前面人模糊的轮廓和极其轻微的衣服摩擦声来辨别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凄厉的鸣叫,更添了几分紧张。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心跳声在寂静中仿佛被放大。
这条秘密小径绕过了村口和主要道路,直接插入了村后的山林。在茂密灌木和乱石的掩护下,他们艰难而缓慢地向着西南方向移动。
东方天际,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正在褪去。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加快速度,一旦天色大亮,林间的隐蔽效果将大打折扣。
孙火对地形果然了如指掌。他领着队伍避开可能被设伏的开阔地,专走陡峭难行的岩石坡和密不透风的灌木丛。有时甚至需要涉过冰冷刺骨的溪涧。唐十八和觉明抬着担架,在湿滑的岩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间跋涉,异常吃力,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但两人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雷猛拄着木棍,每走一步,左腿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硬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跟上了队伍。老陈则一边搀扶他,一边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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