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玄水印”缓缓飞向沈墨,悬于他头顶三尺,湛蓝水光洒落,如同九天垂落的清泉,试图浇灭那炽烈的混沌白光,安抚沈墨狂暴的神魂。
与此同时,青璃急促的声音在顾清崖识海中响起:“快!将你的‘方寸’印记之力,与你的守护剑意融合,通过血脉或灵力连接,注入他体内,护住他灵台和道痕本源!记住,你的力量是‘锚’,是‘屏障’,不是去对抗共鸣,而是为他隔绝大部分侵蚀,让他能保持一丝清明,自己找到出路!”
顾清崖没有丝毫犹豫。他强忍神魂剧痛和经脉的灼伤感,瞬间将心神沉入丹田。那丝与“方寸界”生死相连的微弱印记,在他的全力催动和守护意志的灌注下,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超越空间的稳固与守护道韵。他将这丝印记之力,与自身新生混沌灵力中蕴含的、最为纯粹的“守护”剑意融合,化作一道微弱的、却坚韧无比的混沌玉色光华,通过他之前与沈墨疗伤时建立的血脉灵力联系,小心翼翼地、缓缓地探向白光中心的沈墨。
这一次,他没有被弹开。那混沌玉色光华,仿佛与沈墨眉心道痕的白光同源而出,只是更加内敛、更加侧重“守护”与“稳固”。光华触及沈墨身体的刹那,如同水滴融入沸油,激起更剧烈的反应,沈墨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
“稳住!引导你的力量,护住他心脉和眉心!”青璃厉喝,她头顶的“碧波玄水印”光芒大盛,湛蓝水光与混沌白光激烈对抗、交融,发出嗤嗤声响,整个静室仿佛变成了冰与火、创造与毁灭交锋的战场。
顾清崖紧守心神,将全部意志都集中在那一丝混沌玉色光华之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顺着这光华,进入了一个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景象与悲怆怒吼的意念旋涡。旋涡中心,是沈墨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神魂之光,正被无数来自深渊的、冰冷的、死寂的意念碎片疯狂冲击、撕扯。
“滚开!”顾清崖在心中怒吼,守护之意熊熊燃烧,混沌玉色光华瞬间暴涨,化作一层薄薄的、却无比坚韧的光膜,将沈墨那微弱的神魂之光包裹在内,死死抵挡着外界意念碎片的侵蚀。同时,他将自己与沈墨相依为命、生死与共的记忆,将那份纯粹的守护与温暖,化作最坚定的信念,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小墨!别怕!哥哥在!抓住哥哥的手!别被那些黑黑的东西带走!想想哥哥,想想我们一起看过的瀑布,吃过的甜果子!”
在他的守护光膜和信念支撑下,沈墨那微弱的神魂之光,似乎稳定了一丝,不再继续黯淡。甚至,那光芒深处,属于他自身的、纯净懵懂的灵性,开始缓缓苏醒,开始尝试着,去理解、去梳理、甚至去……引导那些疯狂涌入的、来自深渊的破碎意念和信息。
共鸣,并未停止,反而似乎因为顾清崖的介入和沈墨自身的苏醒,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诡异的阶段。沈墨眉心的混沌白光不再纯粹地炽烈爆发,而是开始有规律地明暗闪烁,与渊底传来的悸动,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仿佛心跳般的同步节奏。那“碧波玄水印”洒下的湛蓝水光,也渐渐不再是与白光对抗,而是如同润滑剂和缓冲层,融入这同步的节奏之中。
静室和水府的震动,开始缓缓减弱。外界深渊的悸动,也似乎随着这同步节奏的建立,变得平缓了一些,不再那么狂暴,但那种冰冷死寂的浩瀚气息,却更加清晰地笼罩下来,仿佛一双无形的、冰冷的眼睛,正透过层层水幕和阵法,静静地“注视”着水府中的一切,尤其是白光中心的沈墨。
“共鸣……稳定下来了?”青璃稍微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无比,她维持着“碧波玄水印”,警惕地感应着外界和沈墨的状态,“但他与渊底那东西的联系,已经建立。这种联系……无法轻易切断,除非一方彻底沉寂,或者……”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顾清崖明白。除非沈墨能彻底掌控这道痕,或者渊底那东西彻底失去活性。否则,这种如同定时炸弹般的联系,将一直存在。
就在这时,白光中心,一直紧闭双眼、痛苦颤抖的沈墨,忽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难以言喻的沧桑、痛苦、茫然,以及一丝……仿佛洞悉了某个惊天秘密后的、深沉的震撼与悲悯。瞳孔深处,有混沌白光与湛蓝水光交织流转,倒映出破碎的星穹与无尽的黑暗。
他看向顾清崖,小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两行清泪,无声地顺着苍白的小脸滑落。那泪水之中,竟也隐隐蕴含着混沌的光泽。
“小墨!”顾清崖心如刀绞,想要靠近,却又怕惊扰这脆弱的平衡。
沈墨看着他,大眼睛里的沧桑与痛苦渐渐被熟悉的依赖和一丝后怕取代。他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对着顾清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虚弱到极点的笑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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