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后的日子,在修炼、采药、照料沈墨的循环中,如洞外奔流的溪水般平稳滑过。顾清崖筑基七层的修为彻底稳固,守护剑意融会贯通,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度。沈墨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小脸上血色充盈,手脚有力,已能在洞内灵活跑动,甚至尝试攀爬那些低矮的钟乳石。只是眉心那道痕,依旧沉寂如深潭,任凭顾清崖每日以“造化金泉”浸润、以精纯灵力温养,也只是微微发热,再无更多反应。但沈墨的灵觉似乎越发敏锐,有时顾清崖尚未察觉洞外数十丈外的细微动静,沈墨便会提前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小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这一日,顾清崖在清泉边盘膝而坐,面前摊开着那枚得自“问道宫”丹房的残缺玉简,身旁是那尊古朴的青铜丹炉——【归藏】。自那日突破时丹炉被“方寸界”印记引动、显现“归藏”之名及部分玄奥纹路后,顾清崖便时常将其取出研究。炉身纹路已然黯淡,但那种微弱的、与“方寸界”印记及自身相连的感觉依旧存在。玉简中那段因丹炉异动而浮现的古老文字——“问道宫遗泽,纳天地灵机,淬草木精粹,炼混元一气……炉名【归藏】,循方寸之引,可启……”——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循方寸之引,可启……”顾清崖指尖拂过冰凉的炉身,目光深邃。这【归藏】炉,显然不是凡物,与“问道宫”乃至“方寸界”渊源极深。想要真正激活、使用它,恐怕需要“方寸界”印记的力量,或者特定的法诀。他现在对“方寸界”印记的运用,仅限于模糊感应和那日无意中的引动,远谈不上掌控。
但炼丹之事,不能一直等待。沈墨虽身体好转,但道痕沉寂,本源是否完全恢复犹未可知。他自己也需要丹药辅助修炼,应对未来可能的危机。储物袋中那些粗劣的下品丹药,效果有限。若能尝试以这【归藏】炉炼丹,哪怕只是初步利用,或许也能炼出品相更好的丹药。
玉简中记载的几种丹方,皆是上古流传,所需药材、火候、手法都极为苛刻,远超他目前的丹道造诣。唯有其中一种名为“养元丹”的基础丹药,相对完整,功效是固本培元,温和滋养经脉神魂,正适合沈墨目前的情况,炼制难度似乎也稍低一些。
顾清崖决定尝试。他按照“养元丹”的丹方,仔细清点手头药材。主药“七星蕴灵草”尚有数株,辅药“玉髓芝”、“凝露花”、“地元根”等,这些时日他在峡谷中也采集到一些,年份虽然不足,但勉强可用。唯独缺了一味调和药性、激发灵韵的“引气藤”。
“引气藤……”顾清崖回想这几日的探查。峡谷中草木丰茂,灵植不少,但他并未见过此藤。或许需要去更远些的地方寻找,或者……用其他性质相近的药材替代?但炼丹一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贸然替代,风险极大。
“哥哥,你在找这个吗?”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顾清崖转头,见沈墨不知何时蹲在了他身边,小手正拨弄着泉边石缝里一丛不起眼的、叶子呈淡金色、蜿蜒如细蛇的藤蔓。藤蔓很不起眼,混杂在其他杂草苔藓中,若不是沈墨指出,顾清崖根本不会注意。
顾清崖凝神看去,心中一动。这藤蔓的形态、色泽,与玉简中描述的“引气藤”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玉简记载的“引气藤”通常生长在灵气浓郁的岩壁阴面,叶子呈银白色,而眼前这藤蔓是淡金色,且长在潮湿的石缝。他小心地探出一缕神识,感知藤蔓的气息。果然,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平和的、善于引导调和灵气的独特木灵之气,自藤蔓中散发出来。
是变异品种?还是此地环境特殊所致?顾清崖不确定,但沈墨的灵觉再次展现神奇。他轻轻揉了揉沈墨的头发,笑道:“小墨真厉害,哥哥找的就是它,不过它好像有点不一样。”
沈墨仰着小脸,大眼睛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确定:“不一样吗?可是我看着它……就觉得它应该在这里,好像……在睡觉,等着人来采一样。”他伸出小手,似乎想触碰那淡金色的叶子,又有些犹豫。
顾清崖心中微动。沈墨对灵植的感应,似乎不仅仅是“看见”,更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沟通”或“理解”。这或许与他沉寂的道痕有关。他没有阻止,只是小心护在一旁。
沈墨的小手终于轻轻碰触到一片淡金色的叶子。就在指尖触及的刹那,那丛“引气藤”竟无风自动,微微摇曳起来,藤蔓上淡金色的光华流转,仿佛从沉睡中苏醒,散发出比刚才明显许多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灵气。更奇异的是,藤蔓似乎“认识”沈墨,主动将几根最鲜嫩、灵气最足的藤条,蜿蜒着伸到沈墨手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仿佛在示好。
沈墨惊喜地“呀”了一声,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哥哥,你看!它喜欢我!”
顾清崖眼中也闪过讶色。灵植有灵,但如此明显的“亲近”反应,绝非寻常。他小心地采下那几根主动伸出的藤蔓,藤蔓离开本体后,光华内敛,但灵气依旧充足。“谢谢。”他低声对那丛藤蔓说,藤蔓微微晃动,仿佛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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