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的空间撕扯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阴冷和令人作呕的、混杂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怪风。顾清崖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他强忍眩晕和剧痛,第一时间紧紧抱住怀中的沈墨,神识本能地扫向四周。
暗红色的天空低垂,不见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诡异光带缓缓蠕动,投下不祥的光晕。大地龟裂,焦黑一片,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怪石如同墓碑般矗立。空气中弥漫的灵气稀薄到了极点,且狂暴驳杂,充满了侵蚀性,吸入肺中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处不在的、阴冷邪恶的意念,如同附骨之蛆,不断试图钻入识海,引动人心底的负面情绪。
这里……绝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处人族地域!甚至不像是正常的修行界!这气息……是魔气?!他们被传送到了一处魔土?!
“咳咳……”怀中的沈墨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顾清崖苍白染血的脸庞和这片完全陌生的、死寂荒芜的恐怖景象。
“师兄……”他小脸瞬间煞白,大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小手死死抓住顾清崖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这里……是哪里?好可怕……我好冷……”
刺骨的阴风卷着沙砾打在身上,沈墨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嘴唇冻得发紫。这里的魔气对修为低微的他来说,侵蚀更为严重。
“别怕,小墨,师兄在。”顾清崖心中一痛,连忙将他更紧地搂在怀里,同时运转《静心悟道诀》和《玄骨真罡诀》,玉光与清辉交织,勉强在体外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挡魔气侵蚀,也为沈墨驱散寒意。但他伤势极重,灵力枯竭,这护罩摇摇欲坠。
他艰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尽是荒凉死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鬼哭般的风声。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传送到了一个未知的魔域,前路茫茫,后有追兵(即便暂时摆脱,鬼剑长老绝不会放弃),自身重伤,还带着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开阔地,找到藏身之处!”顾清崖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冷静判断。这地方魔气肆虐,毫无遮挡,久留必死无疑!
他抱起沈墨,选了一个怪石林立、似乎能稍避风沙的方向,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牵动内腑伤势,魔气更是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护体灵光,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灵力。沈墨将小脸埋在他颈窝,身体冰冷,呼吸微弱,似乎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顾清崖已是强弩之末,护体灵光黯淡欲灭。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黑色峡谷。峡谷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天然形成的石窟。
“去哪里!”顾清崖精神一振,咬紧牙关,加快脚步。
进入峡谷,风沙稍小,但魔气反而更加浓郁。他找到一处入口隐蔽、内部相对干燥的狭小石窟,立刻钻了进去,并在洞口布下几道简陋的警示和隐匿禁制——在此地,他能调动的灵力微乎其外,禁制效果大打折扣。
“小墨,我们暂时安全了。”顾清崖将沈墨放在角落,自己则靠坐在石壁上,大口喘息,脸色灰败。他取出最后几颗疗伤丹药,自己服下两颗,又化开药力,小心喂给沈墨。
丹药入腹,化作微弱的暖流,但对此地的魔气和沉重的伤势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顾清崖尝试运转功法疗伤,却发现此地的狂暴灵气(魔气)根本无法被正常炼化,强行吸收只会加剧伤势!他只能依靠丹药药力勉强维持生机。
“师兄……冷……好难受……”沈墨蜷缩着身子,小脸痛苦地皱在一起,身体时而冰冷,时而滚烫,魔气正在侵蚀他弱小的身体。
顾清崖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他自身的状况也在急剧恶化,魔气不断侵蚀经脉,伤势恶化,意识开始模糊。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他意识逐渐沉沦之际,怀中那面早已黯淡、布满裂纹的黑色阵盘,似乎感应到了宿主濒临死亡的危险境地,竟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悸动!盘面上,那个代表“吞噬”或“转化”本源的、最为残破的核心符文,艰难地闪烁了一下微不可察的混沌光芒!
紧接着,一股微弱到极致的吸力自阵盘中产生,开始缓慢地、尝试性地吸纳周围空间中的……魔气?!
然而,魔气过于狂暴,阵盘又破损严重,吸纳过程极其艰难,仿佛一个漏水的破碗在舀取岩浆,不仅效率低下,更反噬自身!阵盘表面的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丝!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吸纳,经过阵盘内残存符文的艰难转化,竟反馈出了一缕极其稀薄、却精纯平和的、不含丝毫魔性的奇异能量,融入顾清崖近乎干涸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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