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崖拖着伤体,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踉跄着走下擂台。四强!这个结果,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司徒烈的死,与其说是他实力所致,不如说是一场充满诡异巧合的意外。那关键时刻的力量反噬,如同精准计算好的一般,为他创造了唯一的胜机。
这真的是运气吗?顾清崖心中疑云密布,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流云峰观战席。苏雨晴正轻声安抚着将小脸埋在她怀中、似乎被吓坏了的沈墨。小家伙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无声啜泣。
顾清崖心中一痛,将疑虑强行压下。无论如何,他赢了。现在,他必须尽快恢复,应对接下来的半决赛。鬼剑长老一脉的报复,绝不会停止,只会更加疯狂。
苏雨晴迎了上来,递过一瓶丹药,语气凝重:“顾师弟,伤势如何?先随我回流云峰疗伤。半决赛在明日,你还有时间。”
“多谢师姐。”顾清崖感激地接过,没有推辞。此刻,流云峰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回到流云峰小院,顾清崖立刻闭关疗伤。司徒烈的血煞之气极其难缠,虽被逼出大半,但残留的阴毒仍在侵蚀经脉。他服下苏雨晴给的丹药,全力运转功法。
不知是否因为身处流云峰,此地灵气格外温和且蕴含一种奇异的生机,顾清崖疗伤的过程异常顺利。残留的血煞之气如同冰雪消融,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损耗的灵力也恢复得极快。不过半日功夫,他已恢复至八九成状态,甚至因连番生死搏杀,修为瓶颈隐隐有松动迹象。
他心中诧异,只当是苏雨晴的丹药神效和流云峰灵气特殊。
傍晚时分,顾清崖结束调息,走出静室。沈墨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小手托着腮,望着天边的晚霞发呆。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转过头,小脸上露出欣喜,跳下石凳跑过来:“师兄!你好了吗?”
“嗯,好多了。”顾清崖揉了揉他的头发,心中柔软。看到沈墨安然无恙,他所有的疲惫和疑虑仿佛都烟消云散。
苏雨晴也走了过来,神色依旧凝重:“顾师弟,半决赛的抽签结果出来了。”
顾清崖心一沉:“对手是谁?”
“萧无痕。”苏雨晴吐出三个字。
顾清崖瞳孔微缩。萧无痕!筑基九层巅峰,鬼剑长老座下首席大弟子,内门公认的顶尖高手,一手“无影剑道”诡异莫测,实力远在司徒烈之上!更重要的是,他是鬼剑长老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其报复的绝对主力!
“果然是他。”顾清崖声音低沉。这抽签,若说没有鬼剑长老的手笔,他绝不相信。这是要借萧无痕之手,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地除掉他!
“萧无痕实力极强,尤其擅长神魂攻击和隐匿袭杀,防不胜防。”苏雨晴提醒道,“而且,鬼剑长老必定赐予了他更强的底牌。此战……凶多吉少。”
顾清崖沉默片刻,眼神却愈发坚定:“避无可避,唯有一战。”
“师兄……”沈墨拉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恐惧,“那个坏人……很厉害吗?我们……我们不打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看着沈墨害怕的样子,顾清崖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认真道:“小墨,有些仗,不能躲。师兄若退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只有变得更强,强到让他们害怕,我们才能真正安全。相信师兄,好吗?”
沈墨看着顾清崖坚定的眼神,小嘴抿了抿,最终用力点头:“嗯!我相信师兄!师兄一定会赢!”
然而,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极淡的冰冷。萧无痕……无影剑道……核心在于那枚“幻影魂珠”和“暗影披风”吧?倒是有点麻烦。
夜里,顾清崖没有继续修炼,而是静坐调息,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他反复推演着与萧无痕对战的可能,思考着应对之策。无影剑道最大的特点是诡异和速度,必须想办法限制其行动,逼其现身正面交锋。
然而,修为的绝对差距,如同天堑。筑基七层对九层巅峰,胜算渺茫。
就在他苦思对策之际,沈墨抱着枕头,悄悄溜进了他的房间。
“师兄,我害怕……睡不着……”小家伙穿着单薄的寝衣,赤着脚,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顾清崖心中一软,招手让他过来:“过来吧,师兄陪着你。”
沈墨立刻爬上床,钻进顾清崖怀里,小身子冰凉。顾清崖将他搂紧,用体温温暖他。
“师兄,”沈墨仰起小脸,在黑暗中眨着眼睛,忽然小声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哦?梦到什么了?”顾清崖心不在焉地问,思绪还在对战策略上。
“我梦到……好多好多影子……在跳舞……”沈墨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朦胧,“它们没有脚……飘来飘去……但是……好像都怕光……尤其是……那种一闪一闪的……像星星掉下来的光……”
影子……怕光?一闪一闪像星星的光?
顾清崖心中猛地一动!无影剑道,化身暗影,最惧的不就是至阳至刚、洞穿虚妄的光明之力吗?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破解其隐匿,却忽略了本质!他的“破晓”剑意,其核心不正是撕裂黑暗的黎明之光吗?虽然如今威力不足,但若能将意境极致凝聚,专注于“破妄”而非“杀伤”,或许能照出萧无痕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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