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的传唤风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激起涟漪,却终究被顾清崖不卑不亢的态度和那恰到好处的“意外”挡了回去。然而,顾清崖心知肚明,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赵昆、孙淼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宗门大比在即,那将是另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
他将所有杂念压下,更加专注于自身的修炼。听竹小筑仿佛与世隔绝,成了他沉淀与蜕变的熔炉。
白日,他在竹林空地上苦修不辍。《玄骨真罡诀》的修炼越发深入,引动的已不再是石室内相对温和的煞气,而是通过沈墨“无意”间调整院落阵法、汇聚而来的一丝精纯地脉阴气(被沈墨以无上手段净化了其中的暴戾杂质)。每一次淬体,都如同置身熔炉,筋骨齐鸣,痛楚钻心,但效果也极其显着。他的肉身愈发强横,肌肤莹润如玉,气血奔涌如江河,一拳一脚皆蕴含崩石裂金之力。筑基二层的修为也彻底稳固,并向三层稳步迈进。
《流云逐风》身法在他强悍肉身的支撑下,更显鬼魅,残影重重,几近化虚。剑法亦褪去浮华,回归质朴,每一剑都力求精准、凌厉,带着从生死搏杀中磨砺出的煞气。
而沈墨,依旧是那个安静的旁观者。他有时坐在老槐树下看书,有时摆弄药圃里的灵植,更多的时候,则是抱着那个黑漆丹炉,坐在不远处,看着顾清崖挥汗如雨。他的眼神纯净,带着孩童式的崇拜,偶尔会在顾清崖修炼间隙,递上一杯温水,或用软布帮他擦去额角的汗水。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
但顾清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修炼时,周遭的灵气似乎格外温顺,更容易被吸纳炼化;他演练剑法时,心神格外清明,以往一些晦涩的剑理,时常福至心灵,豁然开朗;甚至他因修炼《玄骨真罡诀》而偶尔躁动的心神,也会在沈墨安静的目光注视下,悄然平复。
这些变化,无声无息,润物无声,却真实不虚地加速着他的成长。顾清崖将这一切归功于……小墨的“福缘”笼罩。他不再试图去探究根源,而是坦然接受这份无声的馈赠,并将这份守护化为更加刻苦的动力。
这一日,顾清崖结束一轮激烈的剑法演练,正盘膝调息,巩固所得。沈墨则抱着丹炉,坐在他旁边,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冰凉的炉身,小脸上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忽然,那沉寂许久的丹炉,再次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嗡鸣”!这一次,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微弱,仿佛只是炉身内部某个机括的自然松动。
但顾清崖却瞬间被惊醒,目光如电,看向丹炉。
沈墨也“吓了一跳”,小手一抖,丹炉差点脱手。他连忙抱紧,小脸上满是“惊慌”和“好奇”,低头看着炉子:“呀!它……它又响了!”
顾清崖心跳加速,屏住呼吸。经历了黑风峡谷的生死关头,他对这丹炉的“示警”和“馈赠”已深信不疑。这次,又会是什么?
沈墨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拧动那一直以来都严丝合缝的炉盖。这一次,炉盖竟应手而开,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炉盖开启的瞬间,并没有异香或宝光溢出,炉底依旧空空如也。但在炉盖的内侧,原本光滑的金属面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道极其细微、蜿蜒扭曲、仿佛天然形成的银色纹路!
那纹路看似杂乱无章,但顾清崖神识扫过,却感觉心神微微一震,仿佛那纹路中蕴含着某种直指大道的玄奥至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几道银纹,与他正在参悟的《龟息匿灵诀》玉简中记载的几处核心符文,隐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却更加简洁、更加深邃!
“这是……什么?”顾清崖声音有些干涩。这丹炉,竟能“铭刻”道纹?
沈墨凑过小脑袋,看着炉盖内的银纹,大眼睛里充满了纯然的好奇,伸出小手指想去摸,又缩了回来,仰头看向顾清崖:“师兄,这弯弯曲曲的线,好看吗?像……像小虫子爬过的痕迹。”
顾清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骇。他仔细观摩着那几道银纹,越看越觉得玄妙无穷。这绝非什么虫子痕迹,这分明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敛息、隐匿道纹的具现化!其精妙程度,远超《龟息匿灵诀》!
难道……这丹炉感知到他正在修炼敛息术,故而“显化”出更高级的道纹供他参悟?
这个念头让他激动得几乎颤抖!若能将这银纹中蕴含的奥义融入自身,他的《龟息匿灵诀》必将产生质的飞跃!届时,恐怕金丹修士若不仔细探查,都难以看穿他的虚实!
“小墨,”顾清崖郑重地对沈墨说,“这炉盖上的纹路,非常非常重要。它可能是一种……很厉害的隐藏气息的法门。师兄需要仔细研究它。”
沈墨似懂非懂,但看到顾清崖严肃认真的表情,立刻乖巧地点头:“嗯!那师兄快看!我不打扰你!”说着,他把丹炉小心翼翼地放在顾清崖面前的石桌上,自己则搬了个小凳子坐到远处,双手托腮,安安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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