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 年一月初,天刚蒙蒙亮,延河边的雾还没散,几辆马车排在河滩上,车板上堆着文件、纸张、粮食,还有几口印着 “宣传器材” 的木箱。余念新背着布包,里面装着凌莎送的笔记本、卢记者给的铅笔,还有部长手写的通行信。他被分在第三辆车,同行的是文工团的冯启和谢敏,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听说咱们要去晋察冀边区?” 冯启扒着车帮问。
“嗯,那边需要记录前线和根据地的情况。” 余念新答。
“得走多少天?”
“老交通员说,顺利的话十多天,就怕路上遇到情况。”
“遇到鬼子咋办?” 冯启追问。
“绕着走。”
“绕不开呢?”
“看运气,也看老交通员的经验。”
冯启笑了:“你这回答,跟在延安开会似的,实在。”
马车顺着山道走,马蹄声断断续续。出了延河谷,地势越来越陡,沟壑也深了起来。前方的路明显被炮火炸过,坑坑洼洼的,车轮子陷进去,得几个人一起推才能出来。领队的老交通员姓刘,四十多岁,话不多,总是背着两支驮枪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弯腰用脚踩踩路面,判断是不是安全。
“过前面这段,都别说话。” 刘交通员突然回头,声音压得很低,“以前有伪军在这一带巡逻。”
“看到前面村子的房顶冒烟,就赶紧低头,别抬头张望。”
“要是听到狗叫,就贴着山壁走。”
第三天,队伍过了清涧河,天暗得早,山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刘交通员找了处废弃的窑洞,让大家歇脚。火不敢生,怕引来敌人,几个人就着冷水啃冷窝头,就着干豆子填肚子。
“咱这是去采访,又不是去打仗,咋比在文工团排戏还苦?” 冯启一边嚼着窝头,一边嘟囔。
刘交通员蹲在洞口,擦着枪:“等你真到了前线就知道,采访比打仗难 —— 打仗只要往前冲,采访得睁大眼睛看,还得记准每一件事。”
谢敏靠在窑洞壁上,望着外面的夜色,声音轻轻的:“我听人说,晋察冀的根据地学校都搬到山沟里了,就算鬼子扫荡,孩子们也没停过课。”
“那咱们就写孩子们。” 余念新接过话。
“写他们上课?这算新闻吗?” 谢敏问。
“算。” 余念新点头,“在炮火里还能学字,还能读书,这样的事,就是最好的新闻 —— 能活下来的字,比啥都金贵。”
谢敏没再问,只是轻轻笑了笑,从布包里掏出块干红薯,掰了一半递给余念新。
第五天,队伍到了黄河渡口。河水湍急,浪头拍着岸边的石头,木筏在水面上晃得厉害。
“得抓紧时间过,鬼子的巡逻队在北岸活动,晚了就麻烦了。” 刘交通员把地图叠好,塞进怀里。
木筏一共三只,轮流摆渡。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河水溅在身上,很快就结成了薄冰。中途有一只木筏的缆绳突然脱开,筏子猛地一晃,冯启没站稳,半个身子都探到了水面上。余念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往回拽。
“好家伙,我还以为今天要成黄河里的水鬼了。” 冯启喘着气,脸色发白。
“怕水?” 余念新问。
“不是怕水,是怕这浪 —— 看着就吓人。”
“怕就别往下看,盯着前面人的后背。”
过了黄河,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水汽打湿,冻得硬邦邦的。没地方烤火,只能靠不停走路取暖。黄土路上,一串串脚印很快就被风吹来的浮土盖住。到了夜里,刘交通员在山坳里找到一座被炸塌半边的土屋,才算有了落脚的地方。他点了盏小油灯,把地图摊在地上:“明天一早进灵丘,那是晋察冀的前沿阵地,鬼子常去扫荡,但老百姓没走,还在守着村子。”
“老百姓没走?不怕鬼子吗?” 谢敏问。
“怕,但更舍不得地里的庄稼,还有村里的孩子 —— 有人专门组织护校队,就算鬼子来了,也得把孩子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刘交通员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明天到了办事处,你们就能见到那些护校的老乡。”
那一夜,没人睡得安稳。风从土屋的破洞灌进来,呜呜的像有人在哭。余念新靠在墙根坐着,油灯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他掏出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笔是枪,枪是笔” 六个字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
第二天一早,队伍在山坳里穿行,远处时不时传来炮声,天一直是灰蒙蒙的,风里还带着烧焦的味道。快到中午时,刘交通员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沟口:“到了,那就是灵丘边区办事处。”
沟里有几间青瓦屋,门口插着一面褪色的红旗,虽然边角有些破,但在风里飘得很有力。接待他们的是邹同志,三十岁出头,戴副黑框眼镜,身上的棉袄打了好几块补丁。
“延安来的同志?一路辛苦了!” 邹同志握着余念新的手,力气很大,“路上没遇到鬼子的巡逻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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