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握着刀，站在原地。空气里有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他喉咙发干。他的左臂受伤了，伤口裂开，血顺着胳膊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枯叶上。
那两个影煞死士没有停。他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他们的皮肤变成灰黑色，像树皮一样爬满手臂。其中一人少了三根手指，断口没有血，只有一层发暗的硬壳。
白璃靠在冰墙边喘气。她手按着胸口，每次呼吸都疼得厉害。长老坐在她旁边，闭着眼，手指动了一下，又不动了。
敌人动了。
左边那人突然冲上来，十指张开，扑向姜云的脸。姜云侧身躲开，动作比平时慢了一点。对方的手擦过他的肩膀，划出三道深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
姜云倒地翻滚，左手拍地。藤蔓从他掌心钻出，缠住那人的脚踝，用力一拉。那人撞上石壁，头发出闷响。他晃了晃，站了起来，嘴角流出黑水。
另一个敌人绕到右边，想攻击长老。
白璃抬手，指尖亮起一点蓝光。光很弱，但打中了那人的手腕。匕首掉在地上。长老睁开眼，右手一扬，最后一根银针飞出，钉进那人喉咙。
那人跪下了。
但他没倒下。
他用手肘往前爬，指甲抠进土里，一点一点靠近。最后身体僵住，再也不动了。
只剩下一个。
那人站在中间，不动。他呼吸很快，嘴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念什么。眼睛翻白，脸上的肉抽动，整个人都在抖。
姜云撕下一块布条，绑住左臂。刚洗好，血就渗出来了。他把刀换到右手，走到白璃身边。
“还能撑吗？”他问。
白璃抬头看他。她脸色很白，嘴唇发紫。她点点头，没说话。
姜云看向长老。长老闭着眼，脸色难看，呼吸很浅。他手里捏着一颗药丸，已经吞了下去。苦味在嘴里散开，他皱了皱眉，没吐出来。
这是续命丹。吃了能多活三个时辰，代价是十年寿命。
姜云转身，面对最后一个敌人。
那人突然大吼，身上冒出黑气。他冲过来，速度快得不像人。姜云来不及躲，直接迎上去。两人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姜云压在他身上，刀尖抵住他喉咙。
“你们主子都败了。”姜云喘着说，“你还要送命？”
那人笑了。嘴角裂开，流出黑血。
他说：“我……赎罪。”
姜云看着他。这人眼里没有光，也不清醒。他不是为了任务，也不是为了命令。他是真觉得自己该死，所以要用命来还。
藤蔓还缠着他四肢。那人挣扎，力气很大。姜云用膝盖顶住他胸口，不让他动。
白璃慢慢站起来。她靠着冰墙，一步一步走过来，蹲在姜云身边。她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
很烫。
她说：“你不是罪人。”
那人眨了眨眼，好像听不懂。
白璃说：“你被人骗了。你效忠的人，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了。”
那人喉咙里发出声音。
白璃看着姜云。“我们不是敌人。我们都被人害了。”
姜云点头。“你看你的手。你流的血，和我们一样红。”
那人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只手已经烂了，骨头露在外面。他身子忽然一抖。
姜云松了点力。“放下吧。你不用死在这里。”
那人张嘴，说不出话。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
风吹了一下，毒雾散了一些。
那人突然拼命挣扎。姜云差点被掀翻。他咬牙压回去，藤蔓收紧，勒进对方皮肉。
“别逼我杀你。”姜云说。
那人瞪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接着又变浑浊。
他张嘴，想说什么。
一口黑血喷在姜云脸上。
姜云抹掉血，看见那人嘴角还在动。
“……赎……罪……”
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不动了。
姜云坐倒在地。刀掉在一旁。他喘着气，全身发抖。左臂的伤又裂开了，血浸透布条，顺着胳膊往下流。
白璃也跪坐下来。她靠在冰墙上，轻轻碰了碰姜云的手背。
“你还活着。”她说。
姜云转头看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亮了一下。
长老睁开眼。他摸了摸怀里，药箱没了，符纸也没了。他把手放在地上，还能感觉到震动。
他还活着。
三人坐在原地，谁都没动。
林子里安静了。
刚才的打斗像没发生过。只有地上的尸体说明一切是真的。
五具影煞死士倒在地上。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脖子歪了，还有一个脑袋破了一半。他们的面具碎了，露出烧伤的脸。
最后一个还没完全死，但快不行了。他躺在那里，胸口不动了。眼睛睁着，望着天。
姜云捡起刀。刀刃多了缺口，沾着血和灰。
他把刀插进腰带。
白璃咳了一声，咳出一口血。她擦掉，没说话。
长老慢慢站起来。他扶着树干，站稳了。看了看四周，没人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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