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连个正式的文凭都没有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这位同志,你的方案只会害死更多病人!”
就在陈夏被围攻到近乎窒息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都给我闭嘴!”
全场寂静。
只见角落里,一位穿着朴素中山装的老者缓缓起身,眼神锐利如刀。
“你们说的方案,”老者冷冷道,“三十年前,我在朝鲜战场就用过。”
整个礼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喉咙。
陈夏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冲上耳根的嗡鸣,以及心脏在肋骨后面沉重又杂乱的撞击。几秒钟前,那些尖刻的指责、不屑的冷笑、还有那种将他彻底排除在“专业”之外的窒息感,还如同粘稠的沼泽般裹缠着他。可现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近乎凝滞的寂静,无数道目光,惊疑、审视、难以置信,齐刷刷转向礼堂侧后方那个缓缓站起的身影。
那是一位老者,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身板挺直,像一株历经风雪却未曾弯曲的老松。头发已是银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微微眯着,目光却锐利得惊人,缓缓扫过主席台,扫过刚才发言激昂的几位专家,最后落在陈夏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一眼,陈夏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与……穿透力。
“你们说的方案,”老者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三十年前,我在朝鲜战场,就用过。”
“轰——”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低声哗然。朝鲜战场?三十年前?那是什么年代?那是什么条件?而台上专家提出的,可是引用了最新国外文献、使用了最新命名法的“先进”方案!
最先反驳陈夏的那位省人民医院呼吸内科主任,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着仪态,开口道:“这位老同志,请问您是……?学术讨论,讲究的是证据和当前可行的技术条件,过去战争时期的特殊办法,恐怕不能简单类比现在的……”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打断了他,脚步很稳,一步步从侧后的座位走向过道,走向前排,“重要的是,病人等不起你们在这里争论‘最新’还是‘最正确’。你们只看到了病人呼吸衰竭,只想着怎么用更复杂的办法去替代、去对抗,却忘了人为什么会喘不上这口气!”
他走到过道中央,停下,转身,面对整个礼堂。那股子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混合着硝烟与药草气息的威严,无声地弥漫开来。
“痰热壅肺,腑气不通,肺气不降,这才是根!高热不退,舌绛苔黄腻,脉滑数,这些你们看了吗?还是只看化验单和X光片?”老者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平淡,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那些笃信现代检验数据的医生心上。“战场上的重伤员,并发肺感染,高烧昏迷,呼吸窘迫,缺医少药,没有你们这些高级机器,怎么办?等死吗?”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主席台上脸色各异的专家们:“就是通腑泄热,釜底抽薪!大黄、枳实、厚朴、芒硝,辨证加减,用得及时,就能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为什么?因为肺与大肠相表里,下面通了,上面才能松快!这个道理,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写明白了,怎么到了今天,反而成了‘不可靠’、‘不科学’?”
台下,来自基层、来自中医科室的医生们,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眼中流露出振奋。而更多来自现代医学体系的医生,则是皱眉、沉思,或是不以为然。
陈夏只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团浊气,随着老者的话语,一点点被震散。他看着那位陌生的老者,心中震动不已。这不仅是为他解围,更是指出了一条被忽视却可能至关重要的思路。老者说的,与他之前根据脉象舌苔暗自思忖的方向,隐隐契合,但更直接,更凌厉,带着一种从生死战场上淬炼出的果断。
“老同志,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中医确有独到之处。”一位相对年长、气质温和的专家试图打圆场,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观点,“但眼下这个病例,病情危重且复杂,已经出现了ARDS的早期表现,单纯依靠中药通腑,风险极高,可能会延误必要的现代医学支持治疗。我们应该寻求的是中西医结合,稳妥为主的方案。”
“结合?怎么结合?”老者看向他,眼神依旧锐利,“是等到病人多器官衰竭了,再用你们的机器去勉强维持,然后告诉家属已经尽力了?还是在还有扭转机会的时候,敢于用看起来‘冒险’的办法,去搏一个真正的生机?”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陷入无休止的辩论,目光重新投向陈夏,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小同志,你刚才说,治急症、重症,中医不能缺席。这话对。但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敢不敢接这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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