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冬。
凛冽的北风提前席卷了荆襄大地,襄阳城头那面饱经战火硝烟的“刘”字大旗,在萧瑟的秋风中猎猎作响,旗角残破,却顽强地挺立着,仿佛象征着其主人此刻的心境。
州牧府议事厅内,炭火盆驱散了几分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荆州牧刘表高踞主位,一身暗色锦袍,衬得他原本儒雅的面容更显清癯,眼窝深陷,颧骨微凸,唯有那双眸子,在扫视堂下众臣时,仍不时闪过一丝属于州牧的威仪与此刻难以掩饰的焦灼。
文武分列左右。文臣以蒯良、蒯越兄弟为首,韩嵩、伊籍等人次之;武将则以蔡冒、张允为核心,王威、刘磐等肃立其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对未来局势的深深忧虑,以及一股被压抑着的、想要雪耻的躁动。
刘表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急切:“诸公……”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苍天庇佑,袁术逆贼因北地生变,已然退兵。我荆襄核心之地,暂得保全。此诚不幸中之万幸。”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懑:“然,荆南四郡,我大汉疆土,沦于贼手!江夏膏腴之地,被割裂设郡!此乃奇耻大辱!我刘景升身为汉室宗亲,受陛下重托,牧守荆州,失地之责,百死莫赎!如今贼军新退,部署未稳,民心浮动,此岂非天赐良机?我军是否可趁势挥师南下,收复失地,以雪前耻?”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首先投向了刚刚从益州风尘仆仆赶回的韩嵩。韩嵩面容憔悴,眼布血丝,官袍下摆还沾着未曾拍净的尘土,显然归程匆忙。他感受到刘表目光中的期盼,嘴唇微动,正欲将一路所思和盘托出,陈述用兵之艰。
然而,一个更为沉稳的声音抢先了一步,如同磐石投入躁动的水面。
“主公。” 出声的是蒯良。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打理得一丝不苟,此刻缓缓起身,动作从容不迫,先是对刘表躬身一礼,然后才抬起眼,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深邃,“主公复仇雪耻之心,臣等感同身受,恨不能即刻提兵,荡平荆南,擒杀张辽、张昭,以慰我阵亡将士英灵。”
他先肯定了刘表的情绪,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然,《孙子》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袁术虽退,然其狡诈,世人皆知。其于荆南、江夏之布局,绝非仓促撤退,弃之不顾,实乃留下了一把把指向我荆襄腹地的利刃啊!”
他话音未落,其弟蒯越已然会意,快步走到厅中悬挂的巨大荆州地图前。蒯越身形略瘦,目光锐利如鹰隼,他伸出食指,指尖重重地点在代表长沙的位置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主公,诸位请看!” 蒯越的声音清亮而急促,带着极强的说服力,“长沙!袁术留其麾下大将张辽坐镇,委以荆南都督之重任,总揽四郡军事!张辽此人,勇略兼备,昔日在何进麾下便已崭露头角,何进安排其独自河北募兵可见一斑,归附袁术后更显其能。其麾下不仅有原部三万精锐,更得袁术授权,可就地征兵三万!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短时间内,他在荆南可拥兵六万之众!且其麾下邓当、廖化、裴元绍、董袭等将,或为宿将,或为勐士,皆非易与之辈!”
他的手指向南移动,划过零陵、桂阳:“此二郡虽新附,然袁术委任之荆州刺史,乃是张昭,张子布!此人之名,诸位想必亦有耳闻,乃彭城名士,善于抚民,精于政事。有他坐镇后方,整顿吏治,安抚流民,推行那所谓的‘袁氏新政’,假以时日,荆南民心必为其所揽,根基渐固!届时,我军若以陆师劳师远征,攻坚城,对锐卒,岂非以我之短,攻敌之长?胜负之数,恐难乐观!”
接着,他的手指迅疾移向长江北岸:“再看江夏!袁术割我江夏北部,设弋阳郡,以李通为太守。李通虽非绝世名将,然亦是一方豪强,勇勐善战,更兼熟悉地理。其领兵两万,据城隍之固,守水陆要冲,如一颗钉子,死死楔入我江夏侧翼,使我水陆联系,时时受其威胁!”
最后,蒯越的手指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量,勐地落在了地图东端的柴桑之上,声音也随之拔高,带着警示的意味:“而最致命之处,在此!柴桑!鲁肃,鲁子敬!”
他环视众人,目光尤其在蔡冒、张允等水军将领脸上停留:“袁术拜鲁肃为水军大都督,总督三万现有水军,更授予其无限权力,于柴桑、湖熟等地大造舰船,招募训练新卒三万!其志何在?意在打造一支足以匹敌,甚至超越我荆州水师的强大舰队!蔡将军,张将军,我荆州水军虽雄踞长江多年,然近年战事损耗,新舰补充不及,若鲁肃练成六万水军,数百艘新式战舰,以其顺流而下之势,我水军尚能稳操胜券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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