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县城的轮廓彻底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腐臭,仿佛整座城池都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
刘青山一行人踩着凝固的血污和散落的骸骨,如幽灵般在死寂的街道上穿行。
每个人的呼吸都压得极低,只有脚下偶尔踩碎骨头的“咔嚓”声,在这片死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队伍即将抵达预定目标的县中心时,前方拐角处,一抹突兀的亮光刺破了黑暗。
那是一座古旧的四合院,门口竟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
透过敞开的院门,可以看到里面灯火通明,与四周尸横遍野、万籁俱寂的景象形成了强烈到令人心悸的反差。
这光亮非但没有带来任何温暖,反而像一只在黑暗中睁开的诡异眼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
队长雷建国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贴着墙壁,缓缓向前逼近。
越是靠近,那股不祥的寒意就越是浓重,像是无形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的皮肤上,让人的头皮阵阵发麻。
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不是惨叫或哀嚎,而是……笑语声?
这怎么可能?
这座城早已沦陷,他们一路走来,连一只活着的耗子都没见过。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四合院那扇朱漆斑驳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了。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衫,脸上沟壑纵横,神情却异常复杂,既有恐惧,又有某种解脱般的决绝。
他看到手持武器、满身煞气的雷建国等人,身体猛地一颤,随即竟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雷建国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罪人孙万财,叩见各位大人!”老者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求各位大人慈悲,放过我那可怜的孙儿,放过院子里的乡亲们!他们是无辜的,一切的罪孽,都由我一人承担!”
他声泪俱下,涕泗横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队伍里的张守义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想上前呵斥,却被雷建国一个眼神制止了。
雷建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他既没有扶起孙万财,也没有开口质问,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在地上磕头哀求。
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片刻后,雷建国微微一偏头,示意队伍进入院子。
这个决定让刘青山的心猛地一沉。
他跟在雷建国身后,手紧紧握着步枪的护木,掌心已经开始冒汗。
队长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面对这明显有问题的四合院和这个古怪的老头,他不盘问,不设防,反而像是接受邀请一样坦然进入。
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踏入院门的一瞬间,一股混杂着饭菜香气和人间烟火的热浪扑面而来,与门外阴冷的死气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院内的景象更是让所有身经百战的队员都感到了强烈的认知错乱。
院子中央,几位老人正围着石桌喝茶下棋,不时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
东厢房的屋檐下,几个妇女正说说笑笑地准备着晚饭,切菜声、锅铲声清晰可闻,一个胖乎乎的孩童正在追逐一只花皮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西边墙角,还有个年轻人正在劈柴,斧头起落间,充满了生活的力量感。
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末日的阴影似乎从未笼罩过这片小小的天地。
“他妈的,见鬼了。”张守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咒骂。
这虚假的温馨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无论是饭菜的香气,还是孩童的笑声,都真实得毫无破绽。
队员们表面镇定,维持着战斗队形,但神经早已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弓弦。
孙万财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引着众人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
他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转身走进正屋,很快,他双手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将木盒放在石桌上,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雷建国的脸上。
“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
孙万财颤抖着手打开木盒。
盒内铺着一层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一卷古旧的竹简,和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这是……《太平要术》。”他先是指着那卷竹简,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敬畏,“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直告诫后人不可轻易窥探。可那天……那天城破了,我唯一的孙子染上了疫病,高烧不退,眼看就要不行了……”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浑浊的老眼里流下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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