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八年正月十四,南京城笼罩在铅灰色的寒云下,秦淮河面结着薄冰,连往来的官船都压着船帆,似在躲避朝堂上的戾气。常遇春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袍,站在午门外的雪地里,身后跟着的三百残兵,甲胄破碎,面黄肌瘦,与城门处佩刀而立的锦衣卫形成刺目的对比。“将军,要不咱们先去徐府歇歇?”亲兵低声劝道,话音刚落就被常遇春眼刀扫过。
他从郾城接到“即刻回京”的圣旨时,就知道这是场避不开的追责。虎头刀被他用布缠在腰间,刀鞘上的裂痕是潼关之战留下的,此刻硌得他腰腹发疼,像在提醒他那场惨败——八万大军出征,归来只剩零头,连洛阳粮仓都成了夏军的战果。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踩着积雪走来,皮靴碾过冰碴的声响格外刺耳:“常将军,陛下在奉天殿等着呢。”
奉天殿内,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御案上堆着徐达的奏报和夏军送来的战报副本,朱砂笔在“明军死伤七万余,被俘一万三”的字句旁圈了三道红圈。常遇春跪地的瞬间,膝盖与金砖碰撞的脆响传遍大殿,他刚要开口请罪,朱元璋就将奏报摔在他面前:“常遇春,你可知罪?”
“臣知罪。”常遇春的额头贴在冰凉的金砖上,“擅兵出征,损兵折将,罪该万死。但臣不服——夏军倚仗潼关天险,又用偷袭粮道的卑劣手段,并非臣作战不力!”这话像点燃了炸药桶,朱元璋猛地拍案而起:“卑劣?你违背朕的停火旨意,私自攻打潼关,就不卑劣?徐达三番五次劝阻,你置若罔闻,如今败了倒怪起夏军来!”
殿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只有兵部尚书齐泰出列奏道:“陛下,常遇春骄横跋扈,屡违军令,此次惨败让大明颜面尽失,若不严惩,恐难服众。”话音刚落,御史大夫刘基立刻反驳:“陛下,常将军虽有错,却也是开国功臣,当年鄱阳湖水战,他单骑冲阵救驾,功不可没。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斩之可惜。”
朱元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常遇春身上。他太了解这位老部下的性子,勇冠三军却刚愎自用,杀了他会寒了老臣的心,留着又怕再惹祸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朱元璋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冰,“革去你所有官职,贬为参将,归徐达节制,前往开封训练新兵。若再敢擅自出兵,朕定斩不饶!”
常遇春愣住了,他以为至少会被削去爵位,没想到还能留在军中。他叩首谢恩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朱元璋转身时攥紧的拳头,忽然明白——陛下不是饶了他,是还需要他这把刀,对付日益强盛的夏军。走出奉天殿时,雪下得更大了,蒋瓛追上来递给他一封徐达的信,信上只有八个字:“藏锋守拙,静待时机”。
常遇春刚离京,开封的徐达就接到了“即刻入京述职”的圣旨。此时他正带着士兵加固黄河防线,接到旨意时,手中的夯锤重重砸在冻土上。“将军,陛下这是要连您也追责?”副将汤和忧心忡忡地问。徐达摇摇头,将圣旨折好塞进怀中:“陛下是想知道,咱们到底能不能守住河南。”
三日后,徐达抵达南京。与常遇春的落魄不同,他身着完整的银甲,腰佩朱元璋亲赐的“忠勤”剑,步履沉稳地走进奉天殿。朱元璋见他进来,脸色稍缓,指了指御案旁的椅子:“坐。徐达,你说说,潼关之战为何会败得如此彻底?”
“回陛下,非战之罪,实是势不如人。”徐达起身拱手,语气从容,“夏军有三利:一是潼关天险,城防坚固,又经李思齐加固,易守难攻;二是夏蕃同盟同心,王保保的河西军与吐蕃骑兵呼应,可袭我粮道;三是林瑾善用民力,潼关百姓全力支持夏军,咱们攻的不仅是城,更是民心。”
齐泰立刻反驳:“徐将军此言差矣!若不是常遇春擅兵,何至于此?依臣之见,当增兵十万,再攻潼关,定能一雪前耻!”徐达转头看向他,目光锐利:“齐大人可知河南府库尚有多少存银?可知十万大军的粮草需耗费多少?洛阳粮仓被烧后,江南调粮至少需三个月,此时增兵,无异于让士兵冻饿致死。”
朱元璋皱起眉头,他最关心的就是粮草与国库。徐达见状继续道:“陛下,如今夏军虽强,却无东进之意。林瑾派苏焕送来书信,愿以释放被俘明军为条件,重开河西互市。臣以为,可先答应互市,一则获取河西的马匹与药材,二则拖延时间,待粮草充足、新兵练成,再做打算。”
刘基出列附和:“陛下,徐将军所言极是。夏军占据河西商路,获利颇丰,林瑾定然不愿轻易开战。互市既能缓解我大明的物资短缺,又能麻痹夏军,实为良策。”朱元璋沉吟良久,终于点头:“就依你们所言。互市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另外,朕给你五万新兵,驻守开封,务必守住河南边境。”
退朝后,朱元璋召徐达前往御书房。暖阁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朱元璋亲手为他倒了杯热茶:“徐达,你跟了朕三十年,朕信你。但常遇春性子烈,你要多约束他,别让他再闯祸。”徐达接过茶杯,掌心暖意融融:“陛下放心,臣定会看住常将军。只是夏军的火铳与投石机威力惊人,咱们的军工坊还需加紧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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