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的冰冷,早已透过皮肉,渗入了骨节。陈默蜷缩在江宁县大牢最阴暗的角落,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刺骨的锐痛。
几天前,他还踌躇满志,盘算着如何将石灰烧制技术用于更广的田地改良。此刻,他却只是一介穿着破烂囚衣、与鼠蚁争食的阶下囚。绝望,比牢狱本身阴湿的寒意,更加刺入骨髓。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胃囊。狱卒送来的“饭食”——几块馊硬得能硌掉牙的粗饼,一碗漂浮着不明污物的浑浊冷水——早已被他艰难地吞咽下去。然而,饥饿感并未消退,反而在寒冷与疼痛的催化下,化作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抽离着他最后的气力。
回忆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紧绷的神经。周富贵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肥腻面孔,刘安那双闪烁着阴险算计的三角眼……他们对改良田地和石灰技术的觊觎,以及对他这个“不安分”外来户的厌恶,最终编织成这张冰冷而致命的罗网。
“穷酸小子,也配跟爷们斗?识相就乖乖交出来!”
“敢坏老子财路,让你生不如死!”
周富贵的咆哮和刘安的威胁,仿佛还在污浊的空气中回荡,与周围囚犯麻木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无声地宣告着:在这里,人命是最轻贱的东西。
此地的“土皇帝”,是绰号“麻三”的彪形大汉,脸上横肉虬结,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斜劈至嘴角。他带着几个喽啰,在这狭窄的牢房里横行无忌,视律法如无物。
“喂!新来的!”麻三粗粝的嗓音在陈默头顶炸响。一只沾满污垢的破草鞋重重踢在他刺痛的肩窝。
剧痛让陈默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冰冷的石墙上。他死死咬着已然破裂的下唇,没有抬头,更未发出一句求饶。
“老子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麻三怒从心起,又是一脚狠狠踹去,“给我拖起来!”
几个囚犯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粗暴地将几乎无法站立的陈默拖到牢房中央,污浊的手在他身上肆意摸索、撕扯。
“搜!看看这硬骨头身上藏着什么宝贝!”麻三狞笑着下令。
几只脏手在陈默单薄的囚衣里粗暴地翻找。很快,本就破败的衣物被彻底撕开,露出布满青紫淤痕和干涸血迹的瘦削身体。除了几个藏在隐秘角落、几乎磨穿裤袋才得以幸免的铜板叮当落地,再无他物。
“妈的!晦气!真是个穷掉底的废物!”麻三啐了一口浓痰,精准地落在陈默身上。那沉默的反抗瞬间点燃了他暴虐的凶性。
“没油水?那就用你这身贱骨头来抵债!往后这牢里的屎尿桶,归你倒!地上的污秽,归你舔!听见没?!”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无法醒来的噩梦。倒夜香、清理污物、替麻三一伙捶腿捏背……稍有迟缓,随之而来的便是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身上的伤口在不断的撕扯和新的击打下反复恶化,渗出黄浊的脓血,散发出腐败的气息。
周富贵和刘安显然没打算让他在牢里“安生”。他们定期派人来“探监”,名为劝降,实为折磨。
“陈默,滋味如何?”周富贵肥胖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栅栏外,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想通了吗?只要你点个头,签了那文书,把地和技术老老实实交出来,老爷我立刻让你出去,舒舒服服当个富家翁,如何?”
刘安在一旁阴恻恻地帮腔:“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就是在这里慢慢烂掉!骨头再硬,能硬过这大牢的石头?”
陈默靠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污血混着汗水泥垢,结成了硬壳,唯独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如同燃着幽火的寒星:“休……想!”声音嘶哑干裂,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折辱的决绝。
“冥顽不灵!”周富贵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剧烈抽搐,“给我好好‘伺候伺候’陈秀才!让他醒醒脑子!”
狱卒得了授意,狞笑着打开了牢门。陈默的“饭食”立刻变成了刻意搜罗来的、散发着浓烈酸臭味的泔水残渣。水也变成了浑浊不堪、带着怪味的污水。
“吃啊!周老爷赏你的‘好饭’!穷酸措大,也配跟老爷们斗?活该喂猪狗!”狱卒肆意嘲弄着,将破碗踢到他面前。
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但陈默明白,不吃,只有死路一条。他闭上眼睛,用颤抖的手抓起那粘稠冰冷的污物,一点一点,如同吞咽刀片般,强压着生理的极度抗拒,将它们塞进嘴里。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翻盘的可能!
然而,克扣饮食只是开始。几天后,周富贵亲自带来了几个膀大腰圆、面目凶悍的狱卒。
“看来光是饿着,还治不了你这身贱骨头!”周富贵眼神阴鸷,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给他上夹棍!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刑具硬!”
陈默被粗暴地拖拽到刑具架前,按倒在地。双腿被强行分开,冰冷的枣木夹棍死死套住了他的小腿,那寒意直透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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