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下课铃刚响,窗外的雷声就“轰隆”一声炸开来,像是有人在云层里放了串炮仗……
蒋晴正趴在桌上数薯片,吓得手一抖,整包番茄味薯片撒了半桌,吴娜嘴里的棒棒糖“咚”地掉在课本上,糖渍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晕开个浅黄的圈……
“我靠,这雷也太突然了吧?”
林寻扒着窗户往外看,雨点正斜斜地砸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一片水幕……
“刚才还好好的太阳呢,这变脸变的和蒋晴一样……”
蒋晴踹了他凳子一脚:“骂谁呢?”
但眼睛也直勾勾盯着窗外——雨势来得又急又猛,风卷着雨丝往教室里灌,靠窗的同学慌忙去关窗户,手忙脚乱间带倒了扫帚,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
周诗雨下意识看向王奕,发现她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在闪电透过窗户照进来的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带伞了吗?”
周诗雨凑过去,声音压得低,刚好盖过外面的雨声……
蒋晴立刻接话:“我带了!超大的遮阳伞,挡雨肯定没问题!”
她拍着胸脯,从桌肚里拖出把印着草莓熊的伞,撑开时差点戳到林寻的眼睛……
“吴娜跟我走,保证淋不到一滴雨!”
吴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陈哲偷偷转身看王奕——王奕的肩膀有点抖,像是冷,但明明教室里开着空调,温度刚好。
“我带了伞……”
王奕的声音有点闷,她把练习册往书包里塞,动作比平时快了些,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她用力一拽,“刺啦”一声,书包带的线头崩了出来。
周诗雨伸手帮她理了理卡住的布料:“慢点,别急。”
指尖碰到她手背时,感觉一片冰凉,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似的……
“那我跟你一起走?”
王奕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快被雷声盖过去。
彭昌抱着教案站在门口催:“快点收拾,雨越大越难走!”
众人往宿舍楼走时,雨已经下得跟瓢泼似的,风裹着雨丝往人领子里钻,蒋晴举着草莓熊伞护着吴娜,两人缩成一团往前冲……
“我的刘海!”“别踩我鞋!”……
林寻和陈哲躲在一把伞下,慢悠悠的走。
王奕的伞是蜡笔小新的,很大,足够罩住两个人……
她把伞往周诗雨那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左肩很快湿了一片,校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往你那边挪挪,都淋湿了。”
周诗雨往她身边靠了靠,试图把伞推回去,指尖碰到伞柄时,感觉王奕的手在抖——不是冷的那种抖……
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抑制不住的轻颤……
又一声炸雷响起,“轰隆”一声,像是在头顶炸开,周诗雨下意识往王奕身边缩了缩……
却发现身边的人猛地僵住了,握着伞柄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脸色白得像纸。
“王奕?”
周诗雨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没事吧?”
王奕猛地回神,眼神有点涣散,像是刚从什么噩梦里挣脱出来……
她摇摇头,声音发紧:“没事,快走。”脚步却乱了,差点踩进路边的水洼,还是周诗雨拽了她一把才站稳……
周诗雨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王奕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打雷?……但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只是悄悄往她身边靠得更近了些,肩膀几乎贴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一点暖……
宿舍楼就在眼前,蒋晴和吴娜已经冲进楼道,正扒着玻璃门朝她们挥手……
王奕的脚步却越来越慢,每一次雷声响起,她的睫毛就会剧烈地颤一下……
进了楼道,蒋晴甩着伞上的水:“我的妈呀,这雨也太大了!王奕你俩怎么这么慢?”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王奕背靠着墙壁滑坐下去,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抖得厉害,像是在哭……
“王奕?”
蒋晴吓了一跳,手里的伞“啪嗒”掉在地上……
“你咋了?淋着了?还是崴脚了?”
吴娜也慌了,想去扶她,却被周诗雨拦住……
周诗雨蹲下身,轻轻拍了拍王奕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是不是怕打雷?”
王奕的身体猛地一僵,埋在臂弯里的头摇了摇,又点了点,声音闷得像堵着棉花……
“……不是。”
“还嘴硬。”
周诗雨笑了笑,语气里却没带一点责备,她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王奕肩上——外套是干的,带着点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我们先回寝室,好不好?这里风大……”
王奕没说话,只是任由周诗雨扶着她站起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蒋晴和吴娜面面相觑,跟在后面不敢说话,楼道里只剩下她们的脚步声和窗外不断传来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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