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石室幽暗,唯独中央那口丈许方圆的暗银色潭水,散发着冰冷而凝滞的微光,仿佛将时光都冻结在了这一方天地。林穆凡站在潭边,感受着那直透灵魂本源的奇异波动,眼中灼热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
太虚五行道树在丹田内传来清晰的渴望悸动,天师铜钱与缚灵天宝符更是微微震颤,发出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愉悦共鸣。这等蕴含时空法则碎片的天地奇物,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机缘!若能将此潭移入太虚源衍府,以其气息辅助参悟,未来《大虚空术》臻至化境,甚至窥得一丝时间奥秘,都绝非虚妄!
几乎是本能地,他体内恢复不多的混沌灵力便开始涌动,神识勾连天师铜钱,就欲尝试以空间之力包裹、切割,将这口奇潭连同其根基一并搬走!动作间,已然带上了几分“财迷疯”见到无主重宝时的急切与不容分说。
然而,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刹那——
“主人!且慢!”
一声急促中带着明显后怕与凝重情绪的意念吼叫,如同惊雷般直接在他识海深处炸响!是烛阴!这老龙的声音竟罕见地失去了往日的傲慢与讥诮,充满了某种心有余悸的制止意味。
林穆凡动作猛地一顿,灵力滞涩,眉头瞬间拧紧。烛阴从未用如此语气与他说话,即便是被契约镇压时,也多是憋屈愤懑,而非此刻这般……近乎惊恐的阻拦?
“烛阴?你有什么事?”林穆凡神识沉入镇灵塔,语气严肃。他信任烛阴的见识,更明白这老龙在契约约束下绝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是这种明显对他可能不利的情况下。
镇灵塔底层,被混沌锁链捆缚的实体黑龙,此刻巨大的龙睛中竟残留着一丝难以磨灭的惊悸,仿佛回忆起了极其不愉快的往事。看到林穆凡神识降临,烛阴巨大的龙头下意识地缩了缩,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主人……您眼前这‘时空凝液潭’,确是罕见奇物,但……也是个极其凶险的陷阱!尤其是在收取之时!”他语速很快,生怕林穆凡不听劝,“此物看似平静,实则内蕴的时空法则碎片极不稳定,与地脉、甚至与这片‘坟场’的底层衰败法则都有千丝万缕的勾连。若实力未至巅峰,贸然以蛮力切割收取,极易引动法则反噬!”
他顿了顿,龙睛中闪过一丝晦暗与尴尬,但为了不让主人重蹈覆辙,还是硬着头皮道:“不瞒主人……我……我当年全盛之时,也曾在一处类似绝地发现过一口稍小些的‘光阴寒潭’,见猎心喜,自恃法力通天,欲强行摄走……结果……”他巨大的龙躯似乎都颤了一下,“结果潭水核心的‘时空之种’暴动,引动方圆千里时空紊乱,法则绞杀!我虽最终脱身,但龙躯受创,元神被时光碎片割裂,足足休养了数万年才缓过来!那滋味……至今想起,犹觉龙鳞发冷!”
原来如此!烛阴这老家伙,竟然是吃过血亏的!
林穆凡心中的急切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连全盛时期的上古邪龙烛阴都差点栽在这上面,他如今重伤未愈,实力十不存一,若贸然动手,下场恐怕比烛阴当年更惨!
“依你之见,该如何收取?需何等实力?”林穆凡沉声问道,彻底熄了立刻动手的心思。
烛阴见主人听劝,松了口气,连忙道:“首先,收取者自身状态必须调整至当前境界的巅峰!肉身无碍,神魂饱满,灵力充盈,对法则的掌控处于最佳状态。如此,方能抵御收取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法则反噬与时空扰动。”
“其次,此潭与地脉勾连甚深,强行切割如同撕裂大地脉络,需以更温和、更精妙的空间手段,逐步剥离、安抚、引导,而非暴力‘抠取’。主人的两件法宝本质极高,最擅此类,但需主人能精细操控。”
“再者,”烛阴龙睛中闪过一丝精光,“时空凝液汇聚,往往会自发凝聚守护或伴生之物。这潭底的‘时空之种’乃是核心,也是最不稳定的一点。收取前,最好能先设法将其暂时稳定或隔离。这需要极强的灵魂掌控力或特殊的宝物辅助。主人的缚灵天宝符,或可一试,但同样需主人全力催动。”
“最后……”烛阴犹豫了一下,“若能有多人从旁协助,分担压力,稳定四方,成功把握会大增。尤其是精通能量操控、阵法或拥有稳固空间、灵魂能力的帮手。”
句句在理,皆是经验之谈,甚至是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林穆凡听完,心中再无半点侥幸。收取此时空凝液潭,绝非易事,需从长计议,做好万全准备。
“我明白了。”林穆凡点头,神识扫过那口暗银色幽潭,眼神依旧炽热,却多了十分的谨慎与笃定。“此物,我必取之。但,不是现在。”
他退出镇灵塔,回到仙府。石室内,暗银潭水依旧平静无波,却在他眼中多了几分深邃的危险。
他转身,快步走出甬道。外面,敖坤长老和冥凌见他出来,立刻迎上,面露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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