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太阳穴狠狠扎进脑髓，又搅动了几下。纷乱的记忆碎片，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属于这个名为“张不凡”的十五岁少年的，疯狂地冲撞、融合。
最后定格在一双冰冷、充满鄙夷的眼睛里。
张少凌。
主家大长老的嫡孙，张家这一代最耀眼的天才。半个时辰前，族学放课的青石小径上，自己仅仅是走快了几步，险些蹭到他的衣袖。
“旁支的废物，也敢往我身上凑？”
随手一挥。
沛然巨力撞在胸口，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发出的“咔嚓”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溅起尘埃。
周围是旁支子弟们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绝望，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一点点收紧。
这就是他穿越后的世界？这就是他在那本名为《九霄仙途》的小说里，连名字都只出现几次的龙套命运？甚至比前世那窒息的内卷，更加残酷直接——这里卷输了，是真的会死。
“嘶——”
他试着动了一下，胸口和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冷汗涔涔。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铺着薄薄一层带着霉味的草席。屋子四壁空空，只有一扇小窗透进晦暗的天光。
比前世八人间的宿舍，还要不堪。
荒诞和悲凉涌上心头。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更绝望的牢笼。
“资质中等……资源匮乏……天才打压……”他声音干涩，喃喃自语，“这他妈的，不就是换了个赛道，赌上性命的终极内卷吗？”
就在黑暗即将把他彻底吞噬时——
嗡！
灵魂深处一声轻震。
一片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光幕，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展开。
样式……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
那是他前世最火的短视频直播平台界面！
顶端，一行加粗字体闪烁：
【“学渣互助联盟”直播间已开启！】
【当前在线观众：1】】
张不凡瞳孔放大，懵了。
【观众“物理课代表”进入直播间。】
一条白色弹幕飘过：
“张不凡？你这是在哪儿？Cosplay？这布景挺逼真啊，血包效果不错，脸色苍白得跟刚被老班训完似的。”
张不凡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震惊，茫然，还有一丝绝境中看到诡异希望的悸动。
【观众“数学使我快乐”进入直播间。】
【观众“语文课代表小芳”进入直播间。】
【观众“后排睡神”进入直播间。】
……
弹幕开始活跃。
“卧槽？真是凡哥？你不是请假说发烧了吗？这啥情况？新出的全息沉浸式角色扮演游戏？”
“不凡同学，你……你没事吧？看起来伤得好重……这真的不是真的吗？”
“牛逼！凡哥你这演技可以啊！这绝望的小眼神，影帝级！”
熟悉的ID，熟悉的语气，酸楚和激动冲撞着他的胸腔。
可没等他理清头绪——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响起，一个公鸭嗓子不耐烦地喊道：“张不凡！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滚出来！家族管事吩咐了，你这个月的修炼资源，扣了！补偿你今日冲撞少凌公子，损坏公子衣袍的损失！”
屋内，张不凡瞳孔猛缩。
扣资源？
他每月本就只有三块下品灵石，几颗劣质凝气丹！这是他不沦为废人的最低保障！被打伤，被羞辱，最后还要被剥夺这微末的资源？
凭什么？！
怒火混合着屈辱，冲上头顶。他死死咬唇，尝到了血腥味。
光幕上，弹幕瞬间炸锅。
“我靠！来真的？扣资源？这NPC演技可以啊！”
“剧情触发了吧？凡哥，上！干他丫的！”
“可是……不凡同学看起来好难过，好愤怒……不像是演的……”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忍？
前世忍了太多。题海，排名，叹息。以为穿越能换个活法，结果还是要忍？
忍气吞声，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
去他妈的忍！
一股莫名的力气支撑着他，忍着剧痛和眩晕，摇摇晃晃走到门边，猛地拉开破木门。
门外，两个灰衣仆役，面带倨傲。
公鸭嗓嗤笑着，将一个空布袋扔在他脚前，扬起灰尘：“喏，你的资源！收好了！”
张不凡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们，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公鸭嗓被看得发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一个旁支的废物，还敢瞪眼？再瞪，信不信下个月……”
话戛然而止。
张不凡缓缓弯腰，从门边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
他举起石头，目光平静得可怕，对准自己的额头。
鲜血，瞬间从破皮的伤口淌下，糊住他一只眼睛，表情狰狞。
他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清晰：
“东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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