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带来的消息,像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光缝。那根“死掉”的甘薯藤苗,成了陈野心中压倒一切的最高优先级。周扒皮的经济封锁固然让人憋闷,但只要这东西能活,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
他立刻秘密召集了绝对核心的几个人——赵虎、苏芽,以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老王头。选择老王头,是因为陈野记得这老农以前似乎摆弄过几天菜地,对土地和作物有着本能的熟悉,而且嘴严,值得信任。
破庙深处,一盏昏暗的油灯(用的是最近从黑皮渠道高价换来的、掺了杂质的油脂)摇曳着,映照着几张神色凝重的脸。
陈野言简意赅,只说了搞到一种可能极高产、极耐旱的作物种苗,关乎云漠县生死,要求绝对保密。他没提甘薯名字,也没说来源,只强调需要最精心的培育。
几天后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黑皮如同鬼魅般潜回云漠县,将一个用破旧湿布包裹、沾满泥土的细长物件,小心翼翼交到了陈野手中。
陈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油灯下轻轻打开湿布。里面是一根约莫一尺来长、小指粗细的藤蔓,颜色灰暗,部分叶片已经蔫黄枯萎,看起来确实半死不活,毫无生机。但在藤蔓的几个节点处,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极难察觉的、微弱的韧性。
就是它了!陈野屏住呼吸,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
“苏芽,老王伯,看你们的了!”陈野将藤苗递给二人,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想办法,让它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苏芽和王老蔫看着这根貌不惊人的“死藤”,虽然不明白它究竟有何神奇,但见陈野如此重视,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苏芽仔细检查着藤蔓的节点,老王头则用手捻着包裹藤蔓的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大人,这藤……看着是悬了,但这几个疙瘩(节点)好像还没完全干瘪。”老王头皱着眉,用他粗糙的手指小心触碰着节点,“得赶紧栽下去,用最肥、最松软的土,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涝……最好能有点暖和气儿。”
“暖和气儿?”陈野皱眉,这春寒料峭的,上哪找暖和地去?他猛地想起以前看过的农业节目,“挖个坑,底下垫上些正在发酵的马粪或者羊粪!靠粪肥发酵的热气来暖根!”
说干就干!为了绝对保密,陈野亲自在破庙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指挥赵虎和老王头挖了一个深坑,底层铺上收集来的、正在发热的牲口粪便,上面覆盖一层厚厚的、筛过的细软肥土,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温床”。
苏芽则按照老王头的指点,小心翼翼地将那根甘薯藤蔓,截成三段,每段保留两到三个带芽点的节点,斜斜地插入温床的肥土中,轻轻压实,再洒上一点点珍贵的清水。
整个过程,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四个人围着这个简陋的温床,连大气都不敢喘。做完这一切,陈野又让赵虎弄来一些枯草和破席子,在不影响透气的情况下,稍微遮盖了一下,既保温又隐蔽。
“好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赏不赏饭,看这宝贝争不争气了。”陈野直起腰,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比跟周扒皮斗智斗勇还要累。
接下来几天,照顾这根“宝贝藤”成了苏芽和老王头除了本职工作外最重要的任务。每天早晚,苏芽都会去悄悄查看土壤湿度,老王头则凭经验感受着粪肥发酵的温度,时不时进行调整。陈野自己也忍不住一天跑去看好几回,每次看到那光秃秃的土垄,心里都像猫抓一样。
就在他们焦灼地等待着甘薯藤能否焕发生机的同时,应对周扒皮经济封锁的各项措施,也在艰难地推进。
赵虎再次北上镇北堡,带去了加倍的“诚意”——更多的“精装版”漠北红、新织的彩色条纹毛布样品,以及云漠县遭遇全面经济封锁的窘境。他按照陈野的吩咐,没有哭惨,而是陈述事实,并提出了希望从军队渠道购买部分盐铁的请求。
镇北堡的孙后勤官听闻周扒皮竟然如此下作,公然破坏军需物资的潜在供应渠道,也是勃然大怒。他本就对周扒皮没什么好印象,此刻更觉其行事龌龊。
“岂有此理!周富贵这蠢货,眼里就只有他那点私利!”孙后勤官拍案而起,“赵队正放心!盐和铁,我这边可以想办法匀一部分给你们,价格就按市价,不用加价!以后你们云漠县的货,只要质量过硬,我镇北堡照单全收!我看他周扒皮,还能把手伸到我军营里来不成!”
有了孙后勤官这句保证,赵虎心中大定,总算带回了一批救命的食盐和少量铁料,虽然数量有限,但至少缓解了燃眉之急,稳住了基本盘。
黑皮那边的暗线渠道,也开始零零星星地输送进一些物资。量少,价高,还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就像沙漠中的水滴,弥足珍贵。云漠县靠着这两条线,勉强维持着盐铁等战略物资的最低消耗。
然而,封锁带来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再次陷入了困顿。集市上以物易物的规模大大缩小,因为能换到的东西种类锐减。虽然基本的沙蒿饼供应还能维持,但缺少盐分,不少人开始出现乏力、浮肿的迹象。一种无声的压抑,笼罩在云漠县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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