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鏖战的胜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地球和整个联盟内部激起了滔天巨浪。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而言,他们只知晓地球联合防御部队(一个公开的、用以掩盖星枢和梁铭存在的名义组织)成功击退了一次“大规模太空陨石群异常袭击”,并为此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和表彰活动。恐慌被迅速转化为自豪和信心,社会秩序稳定。
但在知晓内情的高层和核心圈子里,庆祝的气氛中却掺杂着浓重的忧虑。胜利的代价,清晰地摆在了桌面上。
星枢指挥中心,战后总结会议。
“……‘星尘’拦截阵列损耗超过百分之四十,需要至少三个月时间补充和重新部署。”一位负责轨道防御的将军汇报,语气沉重,“近地轨道防御平台有七座遭受不同程度损伤,其中两座功能基本丧失,维修周期漫长。我们的轨道防御力量,短期内下降了约三成。”
墨羽的投影接着道:“星枢直属舰队‘疾风’号重伤,需要大修;‘雷刃’号中度损伤;其余四艘均有轻伤。舰队整体战斗力下降约百分之二十五。更重要的是,我们在战斗中暴露了‘潜影’单元的部分隐匿技术和‘蜂刺’浮游炮的战术模式,敌人下次来袭时,这些战术的效果将大打折扣。”
玄诚子面色凝重地补充:“周天星斗大阵雏形,在抵御规则乱流余波时,消耗了大量地脉灵机,需得休养生息,短期内不宜再经历同等强度的冲击。且阵法的部分节点在冲击中受损,修复需时。”
沈天青也带来了不那么乐观的消息:“部署在关键节点的护盾阵列,在战斗中有三处因过载而核心谐振腔烧毁。虽然我们已经开始生产替换件,但新型护盾发生器的产能有限,全面补强和升级防御网络的时间被大大拉长。”
王浩顶着一双熊猫眼,声音嘶哑:“敌方溃逃时,有意识地对战场残留的舰体核心和重要设备进行了自毁,我们收集到的有用技术残骸极少。反向信息操作小组那边……我们之前留下的‘印记’,有三个在战斗引发的规则乱流中失去了联系,很可能已被敌方发现并清除。剩下的‘印记’数据传输变得极其不稳定,且近期接收到的信息显示,敌方后方网络似乎加强了反渗透筛查和加密。”
一条条汇报,如同冰冷的雨点,敲打在众人心头。胜利的喜悦被现实的严峻迅速冲淡。他们赢得了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战,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并且暴露了相当一部分实力和底牌。
温若依坐在梁铭身边,看着他沉静却微显疲惫的侧脸,心中疼惜。她知道,最大的代价,可能正由梁铭独自承担着。
果然,当众人汇报完毕,目光聚焦到梁铭身上时,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敌方此次来袭的,并非主力,更非核心力量。充其量,是一支用于试探和消耗的‘先遣打击群’。它们的战术目标已经部分达成——摸清了我们轨道防御的强度、反应速度、以及部分战术特点。下一次,它们的攻击将更有针对性,更难以防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暴露了实力,但也展现了决心和能力。‘猎手’是精于算计的掠食者,它们会重新评估猎物的危险等级。在我们恢复元气、补齐短板之前,它们很可能会保持静默,或者……发动更加隐蔽、更加致命的‘特种作战’,比如针对关键人物、破坏后勤节点、散播恐慌等。”
“所以,”梁铭总结道,“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有三:第一,以最快速度修复和补充轨道及地面防御力量,尤其是要加快新一代护盾技术和反渗透、反侦察技术的研发。第二,内部安全等级提到最高,严防敌人的渗透、破坏和煽动。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们必须尽快掌握更有效的‘非对称’威慑或反击手段,不能总被敌人牵着鼻子打防守战。沈教授,关于‘规则扰乱武器’的可行性研究,必须立刻提上日程,我会亲自参与。王浩,利用现有‘印记’和战斗数据,尝试构建‘猎手’战术行为预测模型和弱点分析数据库。”
众人肃然领命。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结束。
会后,梁铭和温若依回到家中。一进门,梁铭脚下便是一个踉跄,虽然立刻稳住,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带着淡金色光泽的汗珠。
“梁铭!”温若依惊呼,连忙扶住他。
“没事……只是规则反噬,比预想的……厉害一点。”梁铭摆摆手,试图站直,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强行湮灭即将发射的超大型规则武器,又在短时间内连续进行高强度战斗和贯穿敌舰,对他的规则之躯造成了巨大的负担。那些看似微小的裂痕和能量紊乱,在战后开始集中爆发。
温若依不由分说,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立刻去端来温水,又找出梁铭之前配置的、用于稳定规则之躯的温和药剂(由星枢提供的高维材料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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