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八年的辉煌成果,如同最绚烂的烟火,照亮了帝国的天空,却也投下了更深的阴影。朱雄英推动的变革,在取得惊人成效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触动了旧有利益格局最敏感的神经。那些曾被压制、被边缘化,或因变革而利益受损的势力,开始在暗处悄然集结,寻求反扑的契机。
这股潜流的第一波涌动,并非直接针对朱雄英,而是指向了变革中最具象征意义的成果——海事总局与新式海贸政策。
这日大朝会,气氛在最初的祥和之后,骤然变得紧张起来。都察院一位素以清直敢言着称的御史,陈文韬,手持玉笏,出班朗声奏道:
“陛下,太子殿下!臣闻广州市舶司依《海贸新例》,允那红毛番商(指荷兰人)泊靠贸易,其船坚炮利,夷人性情狡诈,近日竟因货价争议,与本地商户发生殴斗,致我大明子民三人受伤!虽已按新例惩处,然夷人桀骜,可见一斑!”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激昂:“《新例》放宽海禁,许夷商互市,美其名曰‘管控’、‘征税’,实则引狼入室,致使其辈窥我虚实,滋扰地方!长此以往,恐非但税收未见其利,反生边衅,动摇海疆!臣恳请陛下,暂缓《新例》,重议海禁之策,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立刻有几名官员出声附和,言辞虽不如陈文韬激烈,但核心意思一致:海外贸易风险太大,容易引发冲突,不如回归旧制,以求安稳。
他们看似忧国忧民,实则代表了背后那些与旧有走私网络、朝贡贸易体系利益攸关的势力,以及部分顽固坚持“天朝上国”无需与夷狄通商换取利益的保守派。
龙椅上,朱元璋眉头微蹙,没有立即表态,目光扫向朱标和朱雄英。
朱标面色凝重,正准备开口,朱雄英却上前一步,平静地问道:“陈御史,你只言夷商滋事,可曾查明滋事缘由?市舶司依《新例》处置,是否公允?此外,广州市舶司试行《新例》以来,海关税收几何?较之往年,是增是减?因商船往来,带动本地脚行、客栈、货栈、匠作等行当,新增了多少营生?”
这一连串的问题,精准而犀利,直指核心。陈文韬显然只准备了“道德”和“安全”的炮弹,对于具体的经济数据和社会效应,一时语塞。
这时,户部尚书茹太素再次挺身而出,他手持一份卷宗,声音洪亮:“回陛下,殿下!老臣正有本奏。广州市舶司自试行《新例》以来,至上月终,征收关税及各类商税,累计已达八万七千余两白银,较去年同期增长近三倍!此外,据广州府上报,因海商云集,码头力夫、客栈酒肆、翻译牙行乃至城内各类商铺,生意普遍兴旺,雇佣人手增加逾千,市面繁荣,远超往年!”
数字是最有力的武器。茹太素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反对者的心上。
朱雄英接过话头,目光扫过陈文韬及其附和者,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陈御史忧心边衅,其心可勉。然,因噎废食,岂是治国之道?夷商滋事,自有法度裁处,我大明律例,难道管不了几个外邦商人?若因其一二害群之马,便闭关锁国,放弃每年近十万两的关税,断绝数千百姓的生计,断绝了解海外、学习彼之长技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自缚手脚!”
他转向朱元璋,躬身道:“皇祖父,孙儿以为,海贸如大江奔流,堵不如疏。《新例》便是这疏导之渠,规范之堤。我大明欲开万世太平,岂能畏首畏尾,画地为牢?当以堂堂正正之师,行互利共赢之事!若有夷狄敢恃强凌弱,我大明水师新建之‘洪武’战舰,我水师官兵刻苦操练之成果,正为守护海疆、扬我国威而备!”
这番话,既有对事实的厘清,又有对利益的权衡,更拔高到了国家战略和民族自信的层面,格局高下立判。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他一生征战,最不缺乏的就是开拓精神和魄力。他大手一挥:“英儿所言极是!几个红毛番闹事,按规矩办了就是!难道我大明还怕了他们不成?这海贸,既然能增收,能惠民,还能练水师,那就接着干!不仅要干,还要干得更好!”
皇帝的金口玉言,彻底压制了朝堂上这第一波针对海事的非议。
然而,暗流并未就此平息。数日后,一场更隐蔽、更恶毒的攻讦,悄然指向了工政革新的核心——匠籍制度改革。
一股流言开始在南京城的官场和士林中传播,其核心指向惊人:皇长孙朱雄英如此大力提高匠户地位,允许其竞聘、私营,乃是包藏祸心,意图“收买匠户人心”,培养只知皇长孙而不知朝廷的“私兵”和“死士”!更有甚者,将工部将作监那高度保密的“蒸汽推动”研究,污蔑为“暗造奇巧淫器,图谋不轨”!
这流言极其阴毒,直接触及了皇权传承中最敏感的神经——结党营私,培植个人势力。它刻意混淆了提高生产效率与收买人心的界限,利用了朱元璋晚年多疑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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