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依旧浓稠,红浪在两人身侧轻轻起伏,彼岸花的簌簌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归寂循着花瓣铺就的软路,缓缓在亚当身旁坐下。
玄色西装的衣角与他的衣摆轻轻相触,带出一丝冷硬的质感,却又奇异地融入这片沉寂。
两人并肩而坐,背脊都挺得笔直,像两截嵌在花海中的枯木,被无边的白与红包裹。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侧头看彼此,仿佛只是各自对着虚空,又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沉默的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极轻的声音在白雾中响起。
分不清是亚当的低语,还是归寂的沉吟,平淡得像呼吸般自然:“我们需要干什么?”
没有停顿,另一道声音接了上来,同样没有波澜,却像是回应,又像是自问:“等。”
“等什么?”这三个字带着点茫然的钝感,在空寂中荡开浅浅的回音。
分不清是谁先问出口,又像是两人同时在心底盘桓许久,终于脱口而出。
“军团已经包围了苍城。”归寂的骰子头微微偏斜,声音冷寂无波。
亚当眼罩下的眼依旧藏着化不开的黑,嘴角却同步般动了动,像是重复,又像是确认。
“信号已彻底断开。”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分不清是来自骰子头的陈述,还是来自眼罩后的低语。
“等什么?”疑问再次响起,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像是在追问,又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坚持的理由。
“等一次次如蜗牛般的进攻。”归寂的指尖轻轻拂过一片花瓣,亚当的指尖也同步摩挲着膝头的红。
声音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只有一种看透虚妄的漠然。
“等什么?”追问没有停歇,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带着点执着,又带着点麻木。
“等他们一次次的恐惧。”这句话带着种淬了冰的凉,归寂的骰子头不再晃动,亚当的背脊也绷得更直。
两人的声音完美重合,像是在描述一场早已注定的结局。
“等什么?”疑问依旧,却渐渐没了最初的茫然,多了几分顺水推舟的平静。
“等他们变得如我们般麻木。”白雾翻涌了一下,彼岸花的红似乎更浓了些。
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却又字字透着自身的烙印。
“等什么?”
“还等什么?”
接连的追问越来越轻,像是要融进白雾里。
最后,一道声音响起,带着终结所有疑问的笃定,又像是两人共同的答案,在花海中久久回荡:“等。”
没有更多的解释,没有后续的话语。白雾依旧缭绕,红浪依旧起伏,两人并肩坐在花海中央,像两尊被时间遗忘的石像。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等着那场缓慢而残酷的进攻,等着恐惧蔓延,等着麻木滋生。
等着给这不再欢笑的世界,送上一场彻底的、体面的悼念。
白雾将他们的身影裹得愈发模糊,唯有两抹红在无边白幕上依旧刺眼,像两簇冷寂的火焰,在绝望的土壤里,静静燃烧,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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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第一次划破苍城的晨雾时,是第7个秋。
彼时的苍城还带着烟火气,巷弄里的早点摊冒着热气,孩子们背着书包追跑打闹。
城守卫虽神色凝重,却还能彼此打趣,就在“毁灭军团”四个字落地的瞬间,街角老槐树的根须处,钻出来一缕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它不飘不散,贴着地面慢慢爬,像条无声的虫,一点点舔舐着青石板的深灰。
没人低头,没人察觉。
直到某个孩子手里的红纸风车转着转着,那抹扎眼的红竟淡得像蒙了层纱,最后成了近乎透明的白,风车还在转,却没了半分活气。
恐慌扎下根的第8个春,虚卒炮火轰得城墙碎石飞溅,白烟已漫成了流动的河。
它顺着坍塌的墙体涌进街巷,裹着烟尘漫过哭嚎的人群,没人抬手拂开,任由它缠上发梢、钻进衣领。
脚下的石板路褪成死白,飞溅的鲜血落在地上,没等渗进石缝,便被白烟裹着褪去殷红,成了一片暗沉的灰,最后与石板融为一体,只剩单调的白。
孩子们的哭声没了起伏,红透的眼眶渐渐失了色,只剩两个空洞的黑洞。
人们往城内挤的动作越来越机械,像被线牵着的木偶,衣角的补丁从蓝、从灰,慢慢褪成统一的白。
没人在意,没人抬头,只有脚下一步步往前挪,仿佛只是在完成某个设定好的程序。
第9个冬,大雪纷飞,白烟与飞雪缠在一起,成了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食物短缺的人们弓着背,在废墟里翻找可吃的东西,动作迟缓得像电影慢放。
身上的衣物早已没了原本的色彩,补丁摞补丁,却都是一样的灰白,分不清哪块是布,哪块是补丁。
老人们蜷缩在墙角,眼皮耷拉着,浑浊的眼睛里没了天空的灰,没了飞雪的白,只剩一片空洞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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