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院门被轻轻叩响。门外站着赵婆婆、刘婶与张嫂,三人手中都提着物什——一篮青翠的蔬菜,几个沾着晨露的萝卜,一瓦罐自家腌的咸菜。
赵婆婆搓着粗糙的双手,笑容里带着乡里人特有的淳朴与一丝局促:“二位小哥,瞧你们忙得陀螺似的,我们平日也吃了好些你送的鱼鲞,心里过意不去。若是需要搭把手,尽管开口。”
青罗一愣,这是瞌睡了便有枕头送上门?
她不在张嫂那双因长期劳作而骨节分明的手上短暂停留。
夏含章已上前一步,亲切地扶住赵婆婆的胳膊:“婆婆,这怎么好意思……”
“使得,使得!”刘婶快人快语,抢着说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要多互相帮衬才是!再说了,咱们这些时日也是闲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青罗此时才缓步上前,朗声道:“婆婆、婶子的心意,我们甚是感激。但做活便不能白做,若三位真有空来做,一日二文钱的工钱,当日结算,可否?!”
她语声清晰,不仅说给三位妇人,更是说给院内院外所有竖着耳朵的乡邻听。这话既表明了原则,也暗含了承诺——只要她们的生意做起来,这样的做工机会便会有。
夏含章心领神会,接话道:“婆婆,你三位若不收工钱,那我们可真不敢劳烦。”
一番话说得三人不再推辞,脸上都透出些被尊重的光彩。赵婆婆连连点头:“哎,哎,那就听罗小哥的。”
人手一旦齐备,效率便截然不同。后院很快便响起了规律的劳作声。刮鳞、清洗、码放……往日需耗费整日的活计,不到晌午便已完成了七七八八。三位妇人一边做事,一边低声交谈。
刘婶嗓门大,忍不住感慨:“这罗家小哥俩真是厚道人,中午那顿饭还有肉腥,可比咱们自己在家啃窝头强多了。”
赵婆婆也点头:“是啊,这哥俩年纪虽小,却也知晓世故,咱既在这做活计了,以后也多帮衬着他二人。”
张嫂话少,只默默将手里的鱼处理得更加干净利落。
青罗冷眼旁观,见张嫂动作最为娴熟,对鱼性的熟悉远超旁人,心下便有了计较。
傍晚时分,青罗特意让夏含章置办了熟食与热汤。饭桌上,她状似无意地问:“张嫂手法利落,可是家中旧业与此相关?”
张嫂忙放下碗筷,恭谨答道:“娘家原是江上的渔户,自小就在船上帮忙,摸惯了鱼虾。”
青罗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结算工钱时,夏含章给每人都多塞了三文钱,语气真诚:“今日辛苦,这点心意给孩子们添个零嘴。”
三人推辞不过,千恩万谢地收了。刘婶性子爽朗,拍着胸脯,声音洪亮:“二位小哥放心,有我们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捣乱!”
这话,如同一声预言。
不过三日,赵大石便带着两个泼皮,大摇大摆地踹开了院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哟,罗家小子!”赵大石斜着眼,一脚踢翻了墙角的木盆,狞笑道,“你们这破摊子,生意如今是越发红火了,还请起了帮工?”
他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猛地挡在了青罗与夏含章身前。
赵婆婆双手叉腰,浑浊的老眼此刻瞪得滚圆:“赵大石!青天白日的,你踹门入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婶也立刻扔下手中的活计,挺身而上,声音尖锐:“就是!罗小哥俩正经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抢,凭本事吃饭!你个泼皮三番五次来找麻烦,安的什么心?!”
更让赵大石心惊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张嫂,竟也默默站到了最前面,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刮鳞的尖刀,刀锋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虽未指向他,但那沉默的威胁却更具分量。
赵大石被这阵仗唬得一怔,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强撑着道:“这、这关你们什么事?滚开!”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赵婆婆声音扬得更高,几乎是在向围拢过来的乡邻宣告,“我们在这儿干活,罗小哥给工钱,让我老婆子也能挣上钱了!你来找罗小哥俩的麻烦,岂不是不让我们过日子?”
刘婶立刻跟上,指着赵大石的鼻子骂:“大家伙都看看!这波皮整日不务正业,还不让我们做活计了?你今天要敢动乱来,老娘就跟你拼了!”
乡邻们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目光中的看热闹迅速转为对赵大石一行人的鄙夷与不满。
众人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瞬间将赵大石三人淹没。
他脸色一阵青白,面对团结起来的妇人和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乡邻,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只得色厉内荏地撂下句“你们……你们给老子等着!”便带着人,在众人的嘘声和嗤笑声中,狼狈而逃。
待众人散去,夏含章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道:“没想到,她们竟愿如此维护我们。”
“护的是我们,也是她们自己那份安稳的工钱,和对未来的指望。”青罗的语气平静无波,带着洞察世情的清醒,“但这还不够。今日是因利而合,若要真正在此地扎根,我们需要的是利益共绑、能共渡难关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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