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反差带来一种近乎荒谬的、强烈的撕裂感,如同两块质地迥异、转速不同的磨盘,狠狠碾压着季夏的认知核心。
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视野中的景象微微扭曲、晃动,仿佛隔着一层波动的水纹,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晕眩感,脚下冰冷坚硬的地板仿佛都变得绵软不稳,随时会塌陷。
这种眩晕并非源于生理的失衡,而是源于心理上两种截然相反的现实图景的猛烈撞击,如同将炽热的烙铁猛地投入冰水,激起剧烈的、令人不适的反应。
名字是熟悉的。
季国清,徐棠。
这两个名字的音节,早已如同呼吸般自然而深刻地融入她的生命血脉。
每一次被呼唤,伴随的都是父亲那双因常年工作而略显粗糙、却永远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落在头顶的触感。
是母亲在厨房里忙碌时锅铲碰撞发出的、伴随着诱人饭菜香的悦耳交响。
是深夜书桌前,一杯被悄悄放下、氤氲着奶香的热牛奶。
是每次离家时,那个被塞得满满当当、连缝隙都填满爱与牵挂的行李箱。
以及那一声声琐碎却温暖的叮咛。
是“夏夏,路上小心,到了发信息”的殷切牵挂。
是“回来就好,家里什么都好”的朴实却足以抚慰一切疲惫的喜悦。
这两个名字,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称谓,它们构筑了她过往十八年生命中最坚实、最温暖的堡垒。
承载着最深厚的眷恋与最无可替代的安全感,是她整个情感世界里不可撼动的基石与灯塔。
可眼前凝固着的形象,却是完全陌生的、扭曲的、甚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憎气息。
那张定格着勃然暴怒、肌肉狰狞地虬结着的、属于另一个季国清的脸,上面只有纯粹的戾气与厌烦,找不到一丝一毫她所熟悉的宽容与慈爱。
那个瘫坐在地、姿态夸张做作、连假哭都显得敷衍的另一个徐棠,只有精于计算的虚伪表演,没有半点发自内心的关怀与温柔。
他们代表的,是原主瘦弱身体上那些新旧交叠、触目惊心的伤痕,是冬日里刺骨的冷水,是餐桌上永远分不到的荤腥,是最直接而粗糙的、足以摧毁一个少年心灵的冷漠与恶意。
这种恶意,不像末世丧尸那般源于非人生物的、原始的恐怖,而是源于人性的堕落与自私,因其源于人本身,而显得更加彻骨心寒。
这种天堂与地狱般的极端矛盾,像一根淬了千年寒冰的、极其尖锐的针,持续不断地、精准地扎在她认知的最柔软深处,带来一阵阵清晰而顽固的、几乎令人想要尖叫的刺痛。
这痛感冰冷而执着,无情地戳破任何一丝可能升起的侥幸幻想,反复地、冷酷地强调着这个异世界的诡异设定与底层规则的残酷本质。
这里没有温情脉脉的面纱可供遮掩,只有赤裸裸的生存困境和不加掩饰的人性之恶。
它强迫她去面对,去撕裂那些美好的记忆关联,去接受这个令人齿冷且窒息的“现实”。
理智,此刻如同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战场参谋,在她脑海中的作战室里清晰地陈列着冰冷的事实与数据。
这两个人,不过是这个书中世界基于剧情需要而设定的、与你那对慈爱父母仅仅同名同姓的NPC而已。
他们是原主短暂而痛苦人生的直接酿造者,是这出家庭悲剧里可恨且不值得同情的配角。
从纯粹理性的、最优的生存策略角度出发,你,季夏,应该毫不犹豫地厌恶他们,想方设法远离他们,将他们视为生存道路上的障碍甚至需要警惕的威胁。
在那场注定席卷一切的末世灾难中,他们的命运将如同风中残烛,而那时,自顾尚且不暇,何谈怜悯他人?尤其是这样的、曾给原主带来无尽痛苦的他人。
抛弃他们,不应有丝毫道德负担。
可是那两个字的名字,像是由世界上最坚韧也最温柔的无形丝线编织而成,轻易便穿透了理智的防御,缠绕住了她鲜活跳动的心脏,并缓缓收紧,带来一种闷钝的痛感。
每一次,当她试图硬起心肠,按照理性规划思考抛弃这个干净利落的选项时,那无形的丝线便骤然绷紧,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抽痛与强烈的抗拒。
那不仅仅是两个简单的汉字组合,那是她十八年人生里所有被无条件爱着、被精心呵护的记忆的浓缩符号,是承载了无数个深夜暖心对话、无数次跌倒后被扶起、无数个平凡却幸福瞬间的情感锚点。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再次投向那张凝固的、属于这个季国清的狰狞面孔。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执着,试图在那横生的肌肉、暴戾的纹路、浑浊的眼神里,搜寻到一丝一毫可能属于她记忆中父亲的、哪怕最微小的、偶然流露出的慈爱痕迹,一个或许在放松时会微微弯起的相似眼角弧度?
一种深藏在眉宇间、偶尔会不经意流露出的、带着点笨拙和羞涩的温柔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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