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的刀尖还在滴血，地上那摊血越积越大。他没低头看，也没动。脚底踩着碎石和断刺，一动不动。
对面的人又来了。比刚才多了一倍不止。手里拿着短矛、铁链、钩镰刀，站成两排。最前面那人把钩镰刀拖在地上，发出刺啦一声。
杜守拙知道不能再退。
他双脚分开，重心压低，断锋刀横在身前。左臂上的伤口已经裂开，血顺着袖子往下流，湿透了半截衣袖。他抬手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汗和血，眼睛有点模糊。
但他还能看清刘撼山。
刘撼山站在后面，没上前。他看着杜守拙，嘴角抽了一下，像是笑，又不是笑。
杜守拙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干。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可清漪就在身后，郑玉寒也靠墙坐着，腿上全是血。
不能倒。
他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像从胸膛里炸出来。接着挥刀劈向地面。刀刃砍进石缝，尘土被扬起，扑向冲在最前面的三人。
那三人下意识抬手挡脸。
就是这一瞬。
杜守拙往前冲，直扑左侧空档。那里有个拿短矛的汉子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杜守拙已经到了跟前。
他用左臂去撞那支矛尖。
血立刻喷了出来。
剧痛钻进骨头，但他没停。左手抓住矛杆，右手刀顺势往上一削，咔嚓一声，矛头断了。他反手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对方后仰倒地。
杜守拙顺手抓起掉在地上的铁链，甩一圈缠在自己手腕上。铁链冰冷，沾了血，滑溜溜的。
他站回原位，喘着粗气。左边那片敌人没人再敢上前。
刘撼山脸色变了。
他抬手，点了两个人。
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上来。一个举刀砍头，一个从侧面用铁链扫腿。
杜守拙往下一蹲，躲过刀锋，铁链擦着头顶飞过。他趁势跃起，右腿横扫，踢中第二人膝盖。那人闷哼一声跪地，杜守拙转身就是一刀背砸在他后颈，直接打晕。
第一个还没收刀，杜守拙已欺近身前。断锋刀由下往上挑，划破对方小臂，刀刃卡进骨头。那人惨叫，兵器脱手。
杜守拙一脚把他踹开。
可刚站稳，背后风声响起。
他来不及回头，本能地侧身。一把钩镰刀擦过肩头，划出一道血口。他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又有两人扑来。
一个拿短矛直刺胸口，另一个绕到右边，刀砍手臂。
杜守拙咬牙，左手铁链猛地甩出，缠住短矛杆子，用力一拉。那人往前扑，杜守拙右手刀横切，砍中其大腿。那人倒地翻滚。
右边那人趁机逼近，刀锋快到时，杜守拙突然弯腰，让刀从头顶掠过。他顺势起身，肘击对方下巴，听见“咔”的一声，那人仰面倒下。
可他自己也撑不住了。
双腿发软，呼吸像拉风箱。左臂完全麻木，整条胳膊都在抖。他单膝跪了一下，马上又站起来，刀插在地上撑住身体。
刘撼山终于开口：“你还能打几个？”
杜守拙没答话。
他抬头看过去。刘撼山站在五步外，右手藏在袖子里，肩膀微微下沉。那个旧伤，还在。
杜守拙慢慢抬起右手，把刀从地上拔起来。他把铁链绕紧一点，握在左手里。
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腕。
那里有道疤，很深。小时候被火烫的。娘说那是“守”字，要他守住本心。
他记得。
他缓缓站直。
对面又冲上来两个。这次是高手，动作快，配合熟。一人攻上路，一人扫下盘。
杜守拙不再闪避。
他等那把刀快到眼前时，才猛地抬臂。铁链接住刀刃，火星四溅。他借力往前撞，头撞中对方鼻梁，那人退后两步。
另一人铁链扫向脚踝。
杜守拙跳起，落地时故意晃了一下。那人以为有机可乘，扑得更狠。
就在那一瞬，杜守拙突然出手。
左手铁链甩出，套住对方脖子，猛力一拽。那人踉跄上前，杜守拙右手刀由下而上，穿喉而出。
尸体倒地。
剩下那人愣住。
杜守拙一脚踢开尸体，刀尖指向那人咽喉：“下一个。”
那人后退，不敢再上。
四周安静了几秒。
杜守拙喘着气，嘴里有血腥味。他吐了一口，发现舌尖被咬破了。
清漪在后面喊他：“哥！”
他没回头。
他知道她看见了。看见他满身是血，看见他快要站不住。可他不能回头。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刀不在快，在稳；人不在强，在不可摧。”
那时候他不懂。
现在懂了。
他慢慢转过身，面对刘撼山。
“你要的断锋刀法，是杀人技，更是护人技。”他说，“今日我以血证之。”
话音落下，他主动冲了出去。
不是为了杀谁，是为了逼退所有人。
他撞进敌阵，不管不顾。刀砍在人身上，拳打在脸上，铁链甩出去抽得人脸开花。有人拿矛扎他后背，他忍着痛反手一刀砍断矛杆，再转身把刀劈进对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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