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两名女医官已等候多时。
她们皆是中年模样,一人姓刘,一人姓陈,都曾在太医院任职,擅长妇科与外伤。
柴邵将她们召入帐内,说明情况,两人听闻要开刀取箭,皆是面露难色。
“柴总管,秦长史,”刘医官迟疑道,“肌肤乃父母所赐,岂能随意开刀?
且箭头靠近心脉,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忧。”
“刘医官不必担忧。”秦怀谷取出一卷画纸,上面是他根据记忆画出的人体脏腑图与箭头位置。
“此乃心脉与箭头的位置,我会标注出开刀的方位与深浅。
另有‘迷药’可让公主暂时无痛觉,银针辅助止痛,只要按步骤操作,未必不能成功。”
他所说的“迷药”,是以曼陀罗等药材配制,效果类似麻醉剂,张松溪的医案中曾有记载,也是武侠世界中常用的迷汗药。
至于开刀的手法,他则融合了现代外科的消毒、止血知识,反复向两位医官讲解。
柴邵见他说得条理清晰,愈发信任:“两位医官尽管放手去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刘、陈二位医官对视一眼,见柴邵与秦怀谷都如此坚持,便咬牙应下:“我等遵命。”
“在为公主施术前,需先练手。”秦怀谷补充道,“还请总管协调,取几名死囚,让医官熟悉手法。”
柴邵立刻下令,让狱卒押来三名待决死囚。
秦怀谷带着两位医官前往牢房,亲自指导她们如何消毒刀具、如何切开肌肤、如何避开血管、如何取出异物、如何缝合伤口。
他手法精准,讲解细致,将张松溪的经验与现代医学结合,让两位医官渐渐从忐忑转为专注。
宫殿外,柴邵望着帐内摇曳的烛火,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这不仅是在救治妻子,更是在尝试一种从未有过的医道。
而那个年轻的秦长史,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后院里,柴哲威、柴令武与秦怀翊正玩着竹马。
三个孩子不知大人们的忧虑,只觉得相聚的时光格外快活,笑声穿过庭院,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一丝温暖与希望。
夜色如墨,公主府偏殿内却亮如白昼。
数十支牛油烛将帐内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烈酒与艾草混合的气味。
那是秦怀谷特意让人准备的消毒之物。
平阳公主已被安置在铺着干净毡毯的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却平稳了许多。
殿内除了柴邵与秦怀谷,只有刘、陈二位医官,以及两名经过严格挑选、手脚麻利的女兵。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迷药已备好。”陈医官捧着一碗深紫色的药汁,声音微颤。
这药是按秦怀谷的方子配制,用曼陀罗、大麻等药材熬制而成,能让人陷入昏睡,暂时失去痛觉。
秦怀谷点了点头:“喂公主服下,半个时辰后便可施术。”
柴邵亲自将药汁喂给平阳公主,她虽昏沉,却仍下意识地吞咽。
待药汁饮尽,柴邵为她掖好被角,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秦怀谷示意众人退出殿外等候,只留一名女兵观察公主的呼吸。
殿外,春风吹过旌旗,发出猎猎声响。
柴邵负手而立,望着殿内透出的灯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秦怀谷站在他身侧,手中捏着几枚银针,正闭目调息。
接下来的施术,不仅需要医官的精准,更需要他以深厚内力配合,在取箭的瞬间稳住心脉,避免意外。
半个时辰后,女兵走出殿来禀报:“公主已睡熟,呼吸如常。”
秦怀谷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可以开始了。”
众人重新进入殿内。
刘医官已将刀具煮沸消毒,此刻正用烈酒擦拭平阳公主左胸的肌肤,那里因箭头的压迫而微微隆起,周围泛着青紫。
秦怀谷站在远处,取出银针,以张松溪的针法,针上灌注内力,将针弹射出去,精准刺入公主肩颈、手臂的几处穴位,进一步阻断痛觉传导。
“按照已定的开刀位置开刀,沿此线切开,深度约半寸,不可过深,以免伤及肺叶。”秦怀谷安排道。
刘医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手术刀。
刀刃锋利,在烛火下泛着寒光。她稳住心神,按照秦怀谷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划下。
肌肤被划开一道小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快,止血!”陈医官连忙递上浸过烈酒的棉布,按在伤口旁。
秦怀谷则运转内力,指尖隔空对着伤口,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气流缓缓注入,暂时封住附近的血管,减少出血。
这是他融合厉若海的内劲与张松溪的气功之法,对控力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伤及公主内腑。
刘医官见状,心中大定,继续小心地扩大伤口。
随着肌肤被逐层剥开,那枚带着倒刺的箭头终于露出了一角,玄黑色的箭身闪着幽光,仿佛在嘲笑众人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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