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针对一艘来自弗兰德斯的呢绒商船,卢卡斯核算的应收税款是十五枚金币又七银币,而负责的税吏老杰克报上来的却是十三枚金币整。
“杰克,这差额是怎么回事?”卢卡斯指着自己算好的数字问。
老杰克一脸无辜:“大人,这船是老主顾了,常年往来,按惯例有个九折的‘忠诚折扣’。另外,上次他们卸货时帮忙搬运了一些王室采购的货物,按规矩可以抵扣一部分码头使用费,这七算八算下来,就这个数了。”
“惯例?规矩?可有明文记载?抵扣事项可有凭证?”卢卡斯追问。
“唉,大人,港口的事儿,很多都是多少年传下来的老规矩,大家心里都有数。凭证嘛……时间久了,可能找不着了。”老杰克摊手,“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马库斯大人。”
卢卡斯明白了,他们是想用“惯例”和“混乱”筑起高墙,把他这个空降的副使架空。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默默记下了这条船的信息、货品、以及老杰克所说的每一笔“折扣”和“抵扣”。
晚上,他在租住的小屋里,将这些疑点连同旧账目中几处明显不合逻辑的纰漏,写成了一份详细的报告,通过度支署设立的秘密渠道,直接送给了艾伦·莫顿爵士。他知道,正面冲突现在对他不利,他需要来自上方的、更权威的支持。
阻力不仅来自下面,更来自珀斯的宫廷走廊和贵族们的私人宴饮中,不满和嘲讽的低语如同瘟疫般蔓延。
“听说那个商人之子,在港口连账房的门朝哪儿开都快找不着了!真是笑话!”
“南部边境那边传来消息,咱们新派的‘法律专家’,差点因为几块破地惹毛了布兰德男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陛下被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蒙蔽了!他们懂什么治理?长此以往,各地怨声载道,国将不国!”
在一次小范围的贵族聚会中,老罗伯特·布鲁斯听着这些议论,慢悠悠地品着葡萄酒,末了,才用他那种特有的、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路还长着呢,诸位。新苗破土,总要经历些风雨,究竟是能扎根生长,还是水土不服,蔫死在田埂上……咱们,且看着吧。”他乐见这些新任官员碰壁,这更能证明他坚持的“传统”、“经验”与“人情世故”的无可替代。
然而,威尔对此并非毫无准备,所有新任官员在赴任前都受过简短训示,他们清楚自己并非孤军奋战。在威尔的授意下,艾伦·莫顿坐镇度支署,那双精于计算的眼睛正密切关注着财税领域的任何异常波动;卡勒姆的“北境阴影”如同无形的网,监控着各地的异常动向和官员的廉洁;而国王那不容置疑的意志,是他们敢于面对阻力时,内心深处最坚实的后盾。
首批科举“进士”的赴任,就像将一把把材质、形状各异的尖锐楔子,打入了苏格兰旧有贵族体系这块已经有些松动、内部开始腐朽的厚重木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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