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密信中的“图在袖中,西山之秘,在水之涘”十二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荀纬心中激起千层涟漪。张松返蜀,竟身怀益州山川险要图?这图是刘璋授意,还是张松私藏?其用意何在?是示好投诚的敲门砖,还是引君入瓮的诱饵?而“西山之秘,在水之涘”,更是将“颖考” network 在益州的阴谋指向了某处具体水域,迷雾重重,杀机暗藏。
荀纬不敢怠慢,连夜将密信内容及自己的分析密报刘备与诸葛亮。刘备闻讯,又惊又喜,惊的是“颖考”触角竟已深入益州,喜的是若得西川地图,取蜀大业将事半功倍。诸葛亮则捻须沉吟,目光深邃:“张松狂士,怀图而不献,其心难测。然‘西山’‘鬼金’之事,关乎重大,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文辅,此事仍需你暗中主持,设法与张松建立联系,探明虚实,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反为所乘。”
“纬明白。”荀纬领命。他知道,与张松这等聪明而自负的人物打交道,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接下来的日子,荀纬一面通过荆州与益州往来的商队,暗中撒网,搜寻“西山”、“鬼金”及方士李意的线索;一面则耐心等待与张松接触的合适时机。他深知,张松作为益州别驾,身份敏感,直接联络风险太大,需借他人之口,或制造“偶遇”。
机会终于在一个月后到来。益州牧刘璋为表结好之意,遣使送来一批蜀锦、药材等贡礼,使者队伍中,恰有张松一位远房族侄,名唤张逸,在州府担任书佐。此人年轻机灵,喜好交际,正是理想的中间人。
荀纬授意麾下一名与张逸有旧的荆州小吏,设宴款待,席间“无意”提及荀纬对益州风物、尤其对青城、峨眉仙山遗迹的浓厚兴趣,并盛赞张松博学,欲求教益。张逸酒酣耳热,又得厚礼,当即拍胸脯保证,愿代为引荐书信。
数日后,一封以探讨古籍、请教山水为名,措辞谦恭恳切的书信,连同几件荆州珍玩,由张逸之手,辗转送到了成都张松案头。
等待回音的日子漫长而焦灼。荀纬表面不动声色,协助诸葛亮处理荆州政务,安抚新附士民,暗中却时刻关注着益州方向的任何风吹草动。派往益州的斥候陆续有消息传回,多是些市井流言、风俗见闻,关于“西山王气”、“鬼金现世”的传言确有流传,但源头模糊,多归于方士蛊惑或愚民附会,并无实质进展。方士李意则行踪飘忽,似在青城山一带活动,但难以寻觅。
就在荀纬几乎要放弃这条线,考虑其他途径时,张松的回信终于到了!信使仍是张逸,他带来一个密封的锦盒,称是叔父回赠荀纬的“古籍注解”及“益州特产”。
屏退左右,荀纬小心开启锦盒。里面并无书信,只有几卷关于《山海经》的寻常注疏,以及一包上等的峨眉雪芽。然而,当荀纬拿起那包茶叶时,手感微沉,轻轻一捏,内中似乎藏有硬物!他心中一动,小心拆开茶包,一枚用油纸紧紧包裹、寸许见方的薄玉片滑落掌心!
玉片温润,色泽青白,上无字迹,只在边缘刻着几个极细微的、与“灵宪纹”同源的符号!是“颖考” network 的信物!张松果然与“颖考”有牵连!这玉片是何用意?是警告?是试探?还是……信物?
荀纬强压心跳,仔细检查玉片,发现玉片侧面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合缝。他取来细针,小心撬动,“咔哒”一声轻响,玉片竟从中间裂开,露出中空部分,里面藏着一卷细如发丝、薄如蝉翼的帛书!
展开帛书,上面是用密语写就的寥寥数行字!荀纬凭借密码本,迅速破译:
“图在胸壑,非在袖囊。西山之秘,不在峨眉,而在青城之阴,玉垒之侧,离堆之下。鬼金现世,需待三星连珠。松身不由己,君自珍重。”
图在胸壑,非在袖囊!张松暗示,真正的益州地图和机密,他记在脑中,并未携带!西山之秘,在青城山北,玉垒关旁,离堆之下!鬼金现世,需等特定天象“三星连珠”!而最后一句“身不由己,君自珍重”,更是透露出张松处境险恶,身陷囹圄的无奈与警示!
信息量巨大!荀纬握着帛书的手微微颤抖。张松此举,是冒险示警,也是暗中求助!他确实有心投靠刘备,但被“颖考” network 或其他势力监控挟制,无法明言!他将真正的秘密和接应地点,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出来!青城山北,玉垒关,离堆之下!那里是都江堰所在!李冰父子凿离堆,开宝瓶口,使成都平原成为天府之国,乃是水利枢纽,龙脉所在!“颖考” network 的目标竟然在那里?“鬼金”会藏在都江堰?
而“三星连珠”的天象,更是玄奥。三星指何?何时连珠?这莫非是“鬼金”现世或启动的特定时机?
荀纬立刻找来天文图录,推演天象。发现下一次“心宿三星”(天蝎座主星)连珠,将在半年后的夏末秋初!时间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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